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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部分

即使高高舉著嶄新的燈籠,也不能看到此處晦暗的盡頭。

看著兩個獄吏拖著一個大麻布口袋從眼前的牢籠外穿梭而過,牢籠裡被關押的棉布商張老三一骨碌爬了起來。討好地朝獄吏中一個矮胖的男人叫道,

“喲,錢大哥,這是又要處理死刑犯吶……”

那矮胖的錢大哥因為方才與人喝酒賭錢輸了,正沒好氣,被張老三這麼一問,更是惱火,

“什麼死刑犯,這可是個想行刺皇上的刺客!”

“刺客?會飛簷走壁的那種?嘿嘿,以前光聽說書先生說了,還從沒親眼見過,唉,錢大哥……要不……你就給小弟我開開眼……把他的模樣露出來給我瞧瞧……”

另一個瘦高姓範的獄吏聽了好不耐煩,用手碰了下姓錢的同伴,“別添麻煩了,走,咱哥倆再去賭個兩把……我就不相信,今天咱哥倆要晦氣到家……”

“哼,就是……我想……再怎麼的……老許那小老頭子……今天……他孃的……手氣也不可能這麼好……走,咱哥倆去把本錢撈回來?!”

“等等……撈本之前,還是先去拜一下門口的財神爺……他媽的……老子剛才忘了拜了……才叫老許那混球贏去了運氣……走……老錢,你跟我一塊兒去拜拜……”

“得。你說怎麼就怎麼。不過,我可聽人說了,賭錢之前可不能沾染上葷腥,嘖嘖嘖,我琢磨著咱倆還該洗個手,你瞧,這麻布袋上的血跡……嘖嘖嘖……別壞了我們的手氣……”

姓範的獄吏聽了,連聲稱是,拍著錢姓獄吏的肩膀,大喜道:“還是你小子考慮得周到,說的是,快,咱們快關押了他,自己快活去。”其同伴聽後也跟著附和點頭。

兩人開啟張老三身旁的牢籠大門,解開麻袋口的繩子,像丟垃圾般的把手中大麻袋往地上一扔。匆匆鎖了門,攜手而去。

張老三在一旁看了,連連向老錢揮手,“喲,錢大哥慢走,恭祝您上下通吃咧!”此語才說完,就察覺不妥。心想若是上下通吃,就是要把姓範的獄吏的錢也給贏了過去,正想改口,再說句吉利的話,眼前卻哪裡還有兩人的背影?

舔著嘴角,他自嘲一笑,手指朝身旁鐵柵欄的縫隙裡伸了過來。他朝麻袋裡的那刺客搭腔道,“喂,你是誰?怎麼這麼大的膽子敢去行刺皇上?你拜過師父嗎?你會飛簷走壁嗎?喂,你怎麼不說話?”

就著大牢裡黃豆般的光線,他把剛剛從麻袋口探出的腦袋看了個仔細。“咦,這刺客倒也是平常相貌……不是三頭六臂的……咦……不對呀……這人好生眼熟……似乎在哪裡看過……”

他歪著腦袋想了半天,突然,抱住腦袋,大叫一聲,看著那“刺客”的目光凝滯住,

“京城商稅司特使——田大人?”他疑惑地出聲。

田文鏡掙脫開麻袋,手按在腦門上晃了晃頭,微微睜開眼皮“嗯”了一聲,只感覺眼前一片漆黑,不透一絲光亮。待辨明出聲方向,努力地定睛一看,只見對著自己的是一個長滿膿瘡分不清五官的面孔,不禁駭然,疑問道:“前方是人是鬼?”

張老三聽了先是想笑,但慢慢品味之下,即刻從此大人的此問中曉得自己目前容貌的詭異與不堪,手握柵欄,咂嘴的笑容轉化為苦澀,喟然長嘆,“我——竟也不知道,此時,我究竟是個什麼東西……”

說完,掩面傷心痛哭。

聽聞見哭聲與喘氣聲,田文鏡這才緩緩回神,讓迷糊的心境平穩下來。他先是張望了下四周,接著扭動了下傷痕累累的身體,忍著劇痛,以手掌撐地,一點點朝張老三的方向移動過來。

“你究竟是誰?怎麼也會身陷此黑牢大獄之中?”

“大人果真不識得我了麼?”嗚咽中,張老三拿袖子擦乾臉上淚珠,又把那張非人的臉龐向兩處牢籠共用的中間那道鐵柵欄的縫隙裡湊了湊,食指戳著一雙悽楚的眼睛,巴巴又望了望田文鏡,“曾經,我處在這裡,還抱著一絲逃脫的希望,可如今看來,竟是一番空想罷了,啊,這黑牢,怕就是我張老三命定裡的最後歸宿了!”

“張老三?!是你?!”

“正是。田大人……你怎麼也會被捉到這裡?你不是朝廷命官麼?怎麼不都是官官相護的麼?”

聽完他最後那句,田文鏡只得苦笑。兩人又說了數句,很快便明白為何身陷牢籠的根本原因。忠厚老實的張老三於是為把曾經為自己仗義執言的商稅司特使大人也牽扯進來,而深感不安,一個勁兒地埋怨自己。

“田大人,是我把您給害了,我對不起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