坊私宅也罷;你愛住哪兒悉聽尊便。只不過眼下我正有一件事急著要辦;你來得正好;煩請幫我去做。”
嶽五娘挑了挑眉;等到杜士儀站起身把那竹筒遞了給她;又交待了放在何處;她微微一怔便眼神閃爍地問道:“杜郎君你可真會支使人……這麼說;樹洞之中可有回信要我捎回來?”
“如果有自然請帶回來”
見嶽五娘二話不說;揣了東西轉身就走;杜士儀竟不知道將此事託付給她究竟是對是錯;然則他眼下一時猜度不出事情起因和發展;不敢貿然衝動;只能靜觀其變;吩咐了下去嶽五娘是自己舊友;。如是等到韋拯下了早朝回來;他於脆直言求見;總算是見到了這位天下第一令。
韋拯顯然很清楚杜士儀相詢之事;一打照面便開門見山地說道:“太樂署中因伶人擅舞黃獅子;一時鬧到了御駕之前。聖人頗為震怒;令論太樂署中諸官之罪;如今鬧得沸沸揚揚。黃獅子非君前不舞;否則便是大不敬。我知你和太樂丞王十三郎相交莫逆;然則此事非同小可;你先不要妄動。此事首要牽連的是太樂令劉貺;劉家世代官宦;其父劉子玄又是有名的史官;如今爵封居巢縣子;官居左散騎常侍;事關長子xing命前程;他必然會力爭辯解。劉貺這太樂令倘若無事;王十三郎這太樂丞自然也可置身事外;反之則不免牽連;你先看看風sè再說。”
若非因為兒子韋禮上一科能夠進士及第;兼且排名高位;再加上杜思溫折節託付;韋拯也不會對外人剖析這麼多。見杜士儀長揖道謝;他想了想又補充了一句:“王十三郎畢竟和岐王往來太多;你也曾經出入過岐王第;得有個預備。”
對照此前岐王的那些王府官被貶多人;與其相交的更是不少死的死;流的流;杜士儀不禁心中沉甸甸的。等拖著沉重的腳步回了自己的直房;他索xing直接躺倒在了小憩的軟榻上;心中想起了一樁樁過往之事。
當今之世;雷霆雨露;全都在天子喜怒之間;所以;無論看上去榮寵再高的官員;也不過一介臣子;生殺予奪都掌控在別人之手;無論姚崇宋憬;還是如今的王維抑或是劉貺以及其他太樂署官員;全都一樣在李隆基這樣的天子之下為官;還真的是如臨深淵如履薄冰
幾乎到了中午時分;杜士儀終於等來了嶽五娘。她一進屋子反手掩上房門之後;就掏出懷中竹筒似笑非笑向杜士儀晃了晃;隨即走上前去舉重若輕地把東西往杜士儀身前小案上一擱;這才直起身道:“我把你那信放了進去;卻又刨出了此物來。說實話;那地方真是實在夠偏僻;不過一片菜田一覽無遺;要窺視跟蹤卻難;還真的是互訴衷情鴻雁傳書的好地方。”
知道嶽五娘這脾氣;杜士儀也不理會她這調侃;自顧自地開啟竹筒。從中取出那一卷薄薄的信箋;他展開一看;卻見是字跡和前次有別;筆劃之間微微有些呆板;行文之間竟和他之前那封信有些類似;他就知道恐怕王容和他一樣有所提防;竟也不約而同用了左手書。等到全神貫注看起了信;他就只見信上開門見山第一句話;便是昨ri太樂署之事的緣由。
“黃獅子非君前不舞;否則便為僭越大不敬。太樂丞王郎因受牽連;故而玉真貴主得訊之後;至金仙觀相邀金仙貴主進宮陳情;至今晨尚未出宮;足可見此事非同等閒。吾聽聞太樂令劉貺之父;左散騎常侍劉公業已赴中書詣執政面訴冤屈;情由如何視其結果可知;望君不可妄動。然則王郎名動京華;倘若並非此事主罪之人;聖人當不至於處分過重;然貶官幾成定途。”
這一張小箋紙之後;卻是兩張怎麼看彷彿都是白紙的空白紙箋。見杜士儀看著正發愣;一旁饒有興致悄悄瞥看的嶽五娘突然輕咳了一聲;旋即笑吟吟地說道:“看來杜郎君那位心上人給你出難題了呢”
杜士儀對這小丫頭的戲謔充耳不聞;上看下看左看右看;等聞到了一股微微的酸味時;他頓時露出了一絲苦笑;等到親自點火石把一支蠟燭給點著了;將這兩張空白紙箋來來回回烘烤了一遍;他終於看到了上頭呈現出的字跡。
“玉真貴主往見金仙貴主時;曾忿然言說執政私心昭然若揭;吾隨侍在側;須臾便為遣退。遙想昔張使君貶退之時;亦由岐王之事為因;宰相難容為引;今王郎亦如此;或有異曲同工之妙。”
沒錯;就算王維和岐王過從甚密;可去年相交岐王薛王的好幾位官員連番受累;直到年初王府官一一被貶;王維卻依舊進士科豪取甲第狀頭;又不待守選期滿便授官太樂丞;那時候怎沒有人將他和岐王交情深厚之事翻出來?杜士儀想到這裡;立刻往下看去;果見接下來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