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知縣自幼喪母,在周家不大起眼,後來跟著老太爺生活了一段時日,日子才逐漸好過。之前住處不大,直至入軍中冒了頭,才換了大院子。
高門之中,下邊的人最會看碟子下菜,若是軟弱幾分,你便是主子,他也能欺到你的頭上來,全然不會去想主子落魄再翻身之後的事。
為奴為婢者,世面見得少,道理懂得少,方會目光短淺。
管事應:“小的現在就讓人去收拾收拾,二爺裡邊請。”
管事做了迎的動作,周知縣這才抱著孩子邁進了府中。
伏危一行人被管事領入了一方小院中。
周府門府氣派恢宏,甚是壯觀,許是所居院子偏僻,直至一刻半時辰才走到院子中。
此行十人隨行,這一方六間屋子的小院顯得擁擠了。
因都是糙老爺們,也就沒什麼太大的講究。
除了正屋沒住外,最終安排是落主簿與伏危一間,其餘二十八人分四間屋子,七人一間。
好在時下天氣寒冷,擠一擠也暖和。
伏危把包裹放下,看了一眼還算光亮乾淨的屋子。
去年年底升了職的洛典史,現在已經主簿的洛主簿走了進來,看了眼屋中的擺設,看了唯一的床鋪,道:“先生睡床,我在地上打地鋪。”
伏危轉頭看向他:“不用。”
洛主簿聞言,為難地看了眼只能睡得下一個人的小床,這難不成讓伏先生睡地上,他睡床?
這樣他也睡不安寢呀!
伏危偏頭笑了笑:“大人會安
() 排妥當。”
周知縣能讓人信服,自然不會放任底下的人長途跋涉遠道跟來,還要吃苦。
這樣的天氣,沒有足夠厚實的被衾還睡地上,一兩晚尚且好說,但長此以往,再強壯的身體也扛不住。
周家老太爺病重,若是在這幾天熬不住,去了,等發喪完再回玉縣,起碼也得有十日左右要留在周家,或者更久。
帝王奢靡,不重律法,對官員管轄更是鬆懈,有大世家背景的,家中又逢長輩過世,自然也好告假。
洛主簿疑惑地皺了皺眉。
周知縣是世家出來,可依著先前的傳言,與方才周家下人的態度,無不說明被忽略。
既然被忽略,又怎會管他們這些人住得怎麼樣?
伏危拍了拍他的肩膀,語氣平淡:“且等一等,大概一個時辰後就會安排好。”
洛主簿疑惑地看向伏危。
雖不知伏先生為何這般篤定,但卻讓人莫名覺得真的如他所言那般。
約莫小半個時辰左右,周知縣看完老太爺回來了,眼底似有些不同,應是紅過眼。
看過大傢伙住的地方後,什麼都沒有說,轉身走了出去。
半個時辰過後,竟真的有人搬來了板子和木樁開始在每間屋子搭簡單的大通鋪。
伏危的屋子裡邊也多搭了一張床。
厚實的棉被陸續送來,還有熱騰騰的飯菜。
周知縣一家則住在隔壁小院。
管事的態度為什麼會改變,也不用猜測,不過是和狗仗人勢的道理。
周知縣再怎麼說也是個主子,現在還是老太爺病重的時候,自是不敢太放勢。
若是周知縣表現軟弱,便會越發過分。
若是周知縣態度強硬,他便會害怕。
不過看碟子下菜,欺軟怕硬的下人罷了。
周知縣雖然受人誣陷,蒙冤憋屈的離開豫章,但即便如此,也不是任人欺負的軟蛋。
至今態度依舊強硬。
夜深,屋內熄了燈火,屋內有輕微的呼嚕聲。
連日千里奔波疲勞,洛主簿一沾床就睡著了。
黑暗中,伏危睜開了雙眼,身體疲憊,卻是沒有什麼睡意。
他心下在牽掛家裡,在牽掛妻子,在琢磨接下來該怎麼走。
正思索著,忽然有嘈雜的聲音傳來,因是陌生的地方,洛主簿即便睡得沉,依舊很快就清醒了過來。
半坐起來時候,發現另一床坐著個人影,他縮著脖子打了個哈欠,疑惑道:“這周府是怎麼回事,這麼晚了,吵什麼?”
伏危站起,拿過床尾的外衫套上,沉吟道:“應是周老太爺仙去了。”
洛主簿一驚,驀然掀開被衾坐了起來,拉來蓋在被衾上外衫,匆匆套了起來。
等提著油燈出到院子外頭的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