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失得乾乾淨淨,慕容衝有些憎惡地一把推開她,閤眼睡下,冷冷地道:“你走吧!”
貝絹僵在了那裡,胸口一起一伏。她用力咬著唇,瞪大了眼睛,透出一股恨意。她利落地拾起衣裳披上身,似乎想要大步離開,可到底還是不甘心,終於停了下來,用至刻薄的語氣道:“難怪……原來你果然不是個男人!”
慕容衝坐起身來,盯著她,面容很平靜。貝絹挑釁地回望著他,就在她覺得出了一口惡氣時,突然眼前一黑,接著就是天旋地轉。她嚇得放聲尖叫,但叫聲立即被什麼東西給堵了回去……似乎許久許久以後,她的脊背方才重重地摔在了褥上。
次日一早,貝綾在慕容衝離去後端著溫水到了榻上,貝絹怔怔地抱膝坐著,見她來了,面上一時紅透,一時蒼白,嘴唇顫了好一會,依舊說不出話來。貝綾輕輕地擰了手巾,給她擦洗身子,直到洗罷她端起了盆子,依舊是默然無言。貝絹見她要走,不由問了句:“他……現在在那裡?”
“在議事。”貝綾停了好一會,方才以微不可聞的聲音道:“你會後悔的!”“你少管我!”貝絹有些賭氣地將頭埋到被褥裡面。貝綾長嘆一聲,徑出帳去。等帳中只餘下貝絹獨個待著時,“你會回悔的!”這句話卻在心上過了一遍又一遍。她痴痴地思忖了好一會,方才決然想道:“後悔麼……那也是日後的事了!”她將衣裳穿好,從架上撿起慕容衝的鎧甲,細細地擦了起來。
這時燕軍確在會議,定下慕容衝的稱號為皇太弟,承製建百官。以高蓋為尚書令,慕空恆為右僕射,左僕射一位,本來是要與韓延的,可中軍諸將俱極惡他,於是只得空置,讓韓延依舊做他的左將軍。諸將各有封賞,因為初掌大權,慕容衝不便超秩提拔私人,因此慕容永和刁雲也都只當了個偏將軍。不過慕容衝將當初被打散了的那八千騎兵又重新成軍,編入中軍之中,由刁雲率領。刁雲善領兵,性堅毅,作戰時常能獨當一面,由他率這支自己親自帶出來騎軍,戰時可作為尖兵,而萬一有人意圖叛逆,也是絕對可靠的力量。慕容永心思機敏不拘小節,慕容衝很有意遣他到韓延或高蓋軍中,為他耳目。不過這一來明擺著是來監視的,太著相了不好,於是讓他在慕容恆手下幫著籌備糧草,蒐集情報。等日後有了功勞,提升時再入高韓二人軍中,便不會十分顯眼了。
這日諸事談妥,定下明晨一早開撥直取臨潼。眾將方要辭下,突然得報,說是姚萇遣使來拜。慕容衝不由驚訝,前幾日還聽說姚萇被困安公山,食水俱斷,已入絕境,怎的會突然派人過來。便讓那便者上來。使者攜一華服少年入帳,奉上國書。行過禮後道:“奉我家大單于之命,前來與大燕修好,為表誠意,特以愛子為質。”
“喔?”慕容衝與眾人對視了一回,有些捉摸不透姚萇的用意,再問道:“你家大單于還有何話?”
使者道:“我家大單于知曉濟北王復仇心切,因此願與濟北王約定,由濟北王獨取長安,大單于絕無分臠之心。但求兩家和好,同定關中。”
慕容恆忙插話道:“中山王已承皇上旨意,現為皇太弟。”
這使者略頓了一下,就面不改色地重又行禮道:“恭喜皇太弟。”
慕容衝沉吟了一會問道:“孤與你家大單于素無往來,不知為何突然有此盛情呢?”
使者頓時精神抖擻,開始長篇大論起來。說什麼兩家從前都沒於符秦,有同仇敵愾之心。如今共謀關中,正當合衷共濟,不可以讓秦得漁人之利,反獲苟延之機。因此,姚萇方才寧願捨棄長安,只求可以報得當年兄長淪亡之仇。之後又大大地將燕君臣人等挨個捧了一遍,恭維他們英明神武、智略非凡……足足說了小半時辰,方才端起酪漿一飲而盡。
慕容衝聽著他在那裡將事先預備好的文章一氣背下來,冷冷笑著,已是明白姚萇用意。“不過是算定我們必然要歸關東而已,因此便讓我們幫你去攻堅城,你好四下掠取膏腴之地,以培育實力,日後等我們撤去,便可揀個現成便宜。”雖說明白了這一重,對姚萇的提議,慕容衝卻毫無反感,他心道:“我要的正是長安!與姚萇結盟,眼下總無壞處。”便也就欣然道:“即大單于有這等心意,孤自然願締盟約。公子在我處,孤當待如親弟,大單于無需牽掛。”便命高蓋修妥國書,再擺宴款待。
席間說起前些日子的戰事,方才曉得符堅親率大軍與姚萇戰於趙氏塢,幾次斷掉姚萇運水之路,姚萇軍渴甚,起了一計,暗中去決鸛雀渠,那知早被竇衝料到,等候多時。兩下交戰,姚軍大敗,不得不退守安公山。秦軍堵住同官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