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份苦頭。她一個女子,哪怕體質比旁人稍微好些,但哪裡又能扛得住這裡的氣候!
“先上車。”屈眳看了一眼那些老實巴交坐在地上的秦人,許多話卡在喉嚨裡說不出來,只得一手提起她的胳膊,把她提上了車。
他上車,持起轡繩,口裡叱喝一聲,立刻驅動了車馬。
因為接到了自己想要接到的人,所以他不再像來時候的那樣急速。他看了一眼已經坐在車裡的女子,沒好氣道,“起來!這不是安車更不是帷車,不能坐著的!”
半夏逃命的時候,渾身骨頭都要被顛散了。現在腰骨都痠痛著,直不起來,要她還和之前老老實實站在車上,實在受不住。她一手揉在腰上,開始哼哼唧唧的,“可是我腰真的很疼很酸啊,骨頭都要散了。”
之前還能忍著,到了屈眳面前,她就忍不住了。壓住的痠痛此刻成倍的往外翻湧,氣勢洶洶。
屈眳看了她一眼,她此刻坐沒坐相,直接往地上一坐就行了,甚至兩腿都沒有收到臀下。
他臉頰上抽動,卻也沒有說什麼,只是振了一下轡繩,口裡叱喝一聲。
到秦伯所在的地方的時候,半夏還是窩在那裡沒動。屈眳先下車,見她抱著膝蓋坐在車廂裡。
“下來。”
“腿軟了。”半夏答道。
屈眳愣了愣,半夏還在繼續,“要不伯昭叫些人過來把我弄下來?”
“說甚麼傻話,你是女子,真叫幾個男子過來,那還了得?”
半夏聽著差點悶笑出身,楚國本來就不講究男男女女那一套,男女接觸更是不禁。屈眳滿臉正義說那些話,也難為他沒笑出來。
半夏哦了一聲,她挪動了兩下。半夏沒有騙他,她是真腿軟了。剛剛那一路上的驚嚇,還要極力保持平衡,不然有可能要被甩出去,現在還能動就已經不錯了。
“伯昭沒事吧?”她慢慢的扶著車較落了地,轉頭去看屈眳。
屈眳眉頭略有些不解的皺起來,要說她無情,她會像此刻一樣在意他的安慰,但是要說她有情,之前對他冷冰冰的,絲毫從她身上得不到別的回應。
“我無事。”屈眳說著一手直接提起她的胳膊,不顧她的呼痛直接把她給帶到已經搭建好的營帳裡頭。
秦伯在之前故作戰敗而逃的架勢,範乘此人的確是不好對付,秦伯照著之前半夏所說的,假敗之後,請範乘前來。
半夏在營帳內待著,屈眳也哪裡都沒有去。他坐在席上,就這麼和她一左一右的坐在席上。
半夏終於忍不住道,“秦伯真的要那麼做啊?”
屈眳抬了眼,“難道自己說過的,就不記得了?”
明明主意就是她出的,到如今反倒是怕的不行。
“我原本也不過是隨口說說,誰知道秦伯當真了呢。”半夏說起此事,還是滿臉的鬱悶,那話說出來都是一股的胡鬧,原本就沒指望秦伯會採用,誰知道秦伯還真的聽進去了。
屈眳看了她幾眼,“有了這麼一件,秦人恐怕也捨不得放你走吧?”
他說這話聽著像是在開玩笑,可半夏聽著總覺得他意有所指。
“秦伯已經在宴請範乘,請範乘過來了。”
“他還真過來?”半夏一聽,驚了一下。
“兩國結盟,乃是一件大事,範乘怎麼能不過來?”屈眳拿出火鉗,將面前的火盆裡的火撥弄的更旺盛些。
屈眳對半夏招了招手,半夏遲疑了一下,到他手邊坐下。火盆裡的火苗然的正旺,半夏把手伸出去,屈眳看她手紅彤彤的,直接抓了過來,半夏想要把自己的手抽出來,掙扎了兩下,只好讓他看了。
屈眳看了兩眼,見著紅腫是凍出來的。他心情有些煩悶,拿了一雙厚重的手套給她套上,“這兒果然沒有甚麼好地方。”
“如果這裡是好地方,西戎也不會時常來搶掠諸夏了。”半夏說著把手湊到火盆前繼續烤了烤。
屈眳站起來,側耳聽了一下外面的動靜。他是楚人,身份特殊,所以秦伯宴請範乘的時候,他不宜在場。所以也不知道秦伯把事情做得怎麼樣了。
秦楚兩國互相結為婚姻,眼下又有晉國這麼一個共同的敵人,按道理來說應該沒有什麼問題。但是屈眳還是不能完全放心。
外面的響動突然多了起來,隱隱約約的有人的叫喊聲。那聲叫喊很快戛然而止,緊接著外面有人被堵住嘴,嘴裡發出嗚嗚的叫聲。
“秦伯得手了。”屈眳放下帳門,回來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