岫呢?只她一人值得您如此冒險?”
“值得。”雲辭不假思索地對淺韻回道:“她也是我的責任。”
此話一出,淺韻頓時心中一涼:“主子,太夫人將奴婢撥來您這兒,是讓奴婢好生服侍您。奴婢不能讓您為了一個大丫鬟,置安危於不顧。”
“誰說她是丫鬟?”雲辭面上已有些薄怒之意:“淺韻,今日你多話了。”
雲辭話音甫落,但聽“撲通”一聲輕響傳來,淺韻已跪在地上。她好似鐵了心地要勸阻雲辭,鏗鏘道:“主子您要如何責罰奴婢,奴婢都毫無怨言,但奴婢絕不能讓您去別院。”
她沒有給雲辭開口說話的機會,亟亟續道:“淡心不知您為何寵著出岫,奴婢與竹影卻是知道的。那年淡心的父親去世,她恰好回鄉奔喪,因而錯過了……”
“淺韻!”雲辭開口喝止她繼續說下去,臉色是前所未有地難看。
“奴婢斗膽,”淺韻再次俯首叩頭,口中卻繼續道,“奴婢不願看您自欺欺人。在追虹苑,奴婢第一次看見出岫,便知道她……”
“唰”的一陣風動,吹起了淺韻額間的幾縷垂髮。她不禁抬起頭來,只見雲辭已憤怒地從輪椅上站起,面沉如水地俯身看她,厲聲斥道:“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妄議主子?這便是你在榮錦堂學的規矩?”
這下淺韻終於慌了,跪在地上向前蹭了兩步,想要伸手去扶雲辭。可雲辭見狀卻不為所動,仍舊身姿巋然地立在原地:“太夫人都未曾說過一句,你這是在教訓誰?”
淺韻在雲辭身邊服侍數年,何曾見過他這般疾言厲色的時候?此刻也不禁垂下淚來,也不知是替主子心疼,還是替自己羞愧。
雲辭已是當真動了怒,再道:“你與出岫相處不深,今日也全是為了我,此事我不予計較。但是你若再多說她一句,現下就回榮錦堂去侍奉太夫人,不必再留在我知言軒!”
“主子!”淺韻霎時面色刷白,急急請罪:“奴婢知錯,奴婢知錯。”她淚水漣漣,卻顧不得擦拭,只哽咽地道:“您要如何責罰奴婢,奴婢都認了。只求您顧念自己的身子,別再站著了……您……奴婢扶您坐回去成嗎?”
見淺韻知錯,雲辭這才面色稍霽,輕輕嘆道:“我只恨我這雙腿……”往後的話,雲辭說得極輕極淡,淺韻沒能聽見。
“你既然知錯,也該知道在太夫人面前,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只一瞬,雲辭又恢復了肅然面色,任由淺韻將自己扶著坐回輪椅之上:“你先回去洗把臉換身衣裳,不要讓太夫人多想。”
“奴婢省得。”淺韻不敢再多言,只將雲辭安頓好,又按照他的吩咐去備馬車,才匆匆換了衣裳往榮錦堂而去。
那邊廂,淺韻去向太夫人稟報;這邊廂,雲辭已坐上前往別院的馬車。臨行前,還不忘吩咐管家雲忠:“告訴淡心,辦好差事留在知言軒。只要府中稍有異常,即刻向我稟報!”
馬車低調地從離信侯府側門駛出,疾馳而行。能在這世上翻雲覆雨的離信侯、雲氏一脈的當家人,卻深深地體會到宿命的神奇與無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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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岫的狀況並不太好,雖不至性命垂危,亦不遠矣。雲辭來到別院再次診治,深感以自己的醫術無能為力。他沉吟片刻,對竹影命道:“通知各地暗衛執事,在錢莊升出尋人標符,將當世三大神醫找來。”
雲辭報上幾個名字,當然也包括沈予的師傅、屈方在內。
竹影領命,也說出擔憂:“找人不難,但只怕即便找到了神醫,也是遠水救不了近火。”
竹影能想到的問題,雲辭何嘗想不到,卻也只能一試:“唯有寄希望於這幾位神醫,有在煙嵐城附近的。”
竹影連忙去辦。
此時出岫已是渾身發燙,比之方才在雲府時,更為堪憂。雲辭又命別院的管事與奴婢熬了藥,再給她喝了一貼,自己衣不解帶地守在一旁,心思已算沉到了底。
“出岫,”明明知道她聽不見,雲辭仍舊握著她的柔荑,執意道,“有些話我還沒有來得及說……”
他一手握著出岫,絲毫也不怕感染時疫,耐著性子為她擦拭額上香汗,又不厭其煩地一遍一遍喂藥、喂水,親力親為,只怕下人不夠仔細。
眼見竹影辦了差事返回,雲辭又道:“前兩日我將預防時疫的方子交給了慕王,請他尋大夫繼續改良。你以我的口吻修書一封,親自走一趟慕王府,無論方子是否改良,先將他府上的大夫帶過來。”
“您要為出岫姑娘會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