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京州城中,他自信還是數得上的。
沈予自願操勞,東苑裡的幾人也都樂得清閒。待到席開,淡心、竹影、晗初皆在座上,與雲辭和沈予一道,主僕盡歡。
只是面對這滿桌珍饈佳餚,有人並無胃口。
“挽之,這一次你走得匆忙,明年再來京州時,我可不會如此輕易放你走了。”沈予有些不捨,更有些感慨。
話雖如此說,但席間諸人都知曉,待返回房州之後,雲辭即將承襲離信侯的爵位,只怕今後便沒有這麼自由了。
晗初亦是近兩日才知道,雲辭每年夏秋之際都會前來京州小住。一則是神醫屈方在此,能為他複診療養;二則是他病中所需的一味藥材,唯有京郊種植才能成活,這種草藥一年一熟,是在夏秋之交。
雲府向來以大熙舊民自居,頂著離信侯的頭銜,令南北兩國不敢妄動。從前雲辭雖為世子,但因身體緣故遲遲沒有襲爵,府中諸事都由雲辭的母親主持。
可如今雲府太夫人年紀愈大、精力漸漸有限,已是拖不得了。
於是便定下今年,待雲辭行過弱冠之禮後,正式承襲爵位,接管雲府家業。
是以席間諸人都心知肚明,今年是雲辭前來京州的最後一年。往後俗事纏身,他必定難以再來小住,唯有勞煩屈神醫來回奔波了。
明年今日此門中,怕是再無故人。
卻不曾想,這最後一次小住,遇上了最最不同的一個人。
雲辭面上如靜謐之海,幽深曠遠,沒有絲毫傷感或是不捨。須臾,那平靜無波的海面才泛起一絲漣漪,是他清淺一笑:“子奉,你閒來無事或可前來房州,好教我一盡地主之誼。”
沈予未等開宴,已兀自飲下三杯,此刻有些勃勃之興,聞言拊掌大笑:“好主意!屆時我必定攜美前去,白吃白喝蹭上一年半載。”
攜美前去?雲辭淡淡掃了晗初一眼,見她一直垂眸看著面前的酒杯,沒有任何反應。
雲辭斂迴心神,正欲開口回話,只聽淡心已搶先對沈予道:“小侯爺攜美前去,咱們主子自然歡迎得很。只是您千萬別帶著茶茶,否則奴婢頭一個守在侯府門口,將您拒之門外!”
沈予先是一愣,而後哈哈大笑起來,笑了半晌才指著淡心道:“你啊你,我倒不知,你竟如此厭煩茶茶。她到底如何得罪你了?”
“她沒有得罪奴婢,只是奴婢瞧她不順眼罷了。”淡心悶悶地回道,須臾又似乎想起什麼,連忙補充:“她雖沒惹著我,倒是惹著出岫了!”
出岫?沈予反應片刻才想起這是晗初的新名字。他見淡心神色鄭重,不似玩笑,便也斂去笑意相問:“茶茶如何惹著出岫了?”
淡心冷哼一聲:“您還是去問茶茶本人罷。”
沈予臉色一沉,已意識到什麼,轉而看向晗初:“你來說,茶茶如何欺負你了?”
這話剛問出口,未等到晗初回答,膳廳裡已匆匆跑來一個窈窕身影,這次不是茶茶,而是株雪。
“你來做什麼?”沈予瞧見來人,開口相問,語氣很是不悅。
株雪卻是欲言又止,立在門口躊躇不決。
沈予見狀面色更寒,幾乎是帶著怒意地喝斥道:“磨蹭什麼?不會說話就給小爺滾出去!”
這話分明是遷怒旁人了,株雪自覺冤枉得很,只得勉強笑道:“恭喜小侯爺。這兩日茶茶姐身子不爽,嘔吐不止,方才大夫已來診過……應是……有身子了!”
(25章完)
第26章
有身子了!
這四個字對於沈予而言,並不是天降喜訊,而是晴天霹靂!他登時心中一驚,下意識地側首去看晗初,見她面露微訝,但並無不悅,也無喜色。
茶茶有身孕了?怎麼可能?沈予的眉峰狠狠蹙起,幾乎要擰成一個“川”字。
“喲!那還真是要恭喜小侯爺了。”淡心適時開口冷嘲,唇邊帶著一抹不屑的笑意。
“淡心!”雲辭喝斥一聲。
聽聞淡心的諷刺,沈予已稱得上是面如寒霜,隱在袖中的那隻手緊握成拳,青筋顯露。
“快去西苑瞧瞧罷,無論如何是樁喜事。”雲辭對沈予勸道。
沈予對這話只作未聞,他剜了株雪一眼:“你先回去,我晚些時候去西苑。”眼下,比之探望茶茶,他自問還有更重要的事情。
沈予仍舊沉著臉,見株雪退了出去,又拾起方才的話題,對晗初重複問道:“茶茶如何欺負你了?”
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