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相繼病逝,雲三爺便是老侯爺唯一的血脈。當初明氏沒讓雲三爺以命償命,這筆債又要如何算?您看雲三爺的性命值多少錢,那就抵掉多少債務罷。”
明璋說出這番話時,面上沒有絲毫懼怕,相反隱隱帶著幾分胸有成竹和跋扈之意,大約是有幾分把握。出岫這才發現小瞧了明璋,方才他是故意示弱了。也就是說,倘若今日這債務談不攏,雲羨的性命堪憂?
出岫終於著惱,但又擔心明璋說到做到。明氏雖然樹倒猢猻散,可這個家族盤踞京州多年,必然還有不少心腹藏在暗處。而云羨如今也在京州,敵在暗我在明,恐怕無論派出多少暗衛保護雲羨都沒有用,防不勝防……
顯然,明璋這番話捏住了出岫的軟肋,她的確不能讓老侯爺唯一的血脈再有任何閃失。想想方才明璋提了那麼多要求條件,無非就是為了引出雲羨的事,半要挾半示好。
“明公子將話說到這份兒上,妾身倘若再不鬆口,就是不識時務了。”出岫櫻唇微啟,似笑非笑,教人看不出是生氣還是平靜:“明人面前不說暗話,您覺得明二公子一條命值多少價,妾身照單全收便是。不過醜話說在前頭,倘若您說能抵五千萬兩黃金,那未免是獅子大開口。”
聽了這話,明璋不禁心中大喜,立刻道:“豈會?我只是想讓夫人將這些年的利息給去了。”他頓了頓,又道:“是兩千萬兩黃金。”
“那剩餘三千萬兩呢?”出岫問道。
“剩餘的債務,我自有辦法籌措。”明璋彷彿自信滿滿。
出岫只得點頭,故意在明氏兄妹面前嘆道:“看來以後我雲氏不能隨意借債,萬一遇上您這等厲害的角色,妾身可吃不消,連利息都要不回來了!”
明璋不知自己欠債是被雲氏所算計,只訕訕一笑,掏出一張準備好的契約道:“勞煩您在這張紙上簽字蓋印,算是徹底免了我兩千萬兩黃金的債務。”
“擱著罷。妾身辦妥之後,自然會差人送去吹花小築。”出岫懶得去看明璋手上那張紙,問道:“不知二位何時返回京州?”
“不日之內。”明璋答得隱晦。
出岫點頭:“好,但願兩位一路順風。”
她最後四個字咬得極重極重,聽在明璋耳朵裡卻是一驚:“夫人這話的意思是……”
“意思是妾身預祝兩位能平安抵達京州。”出岫不冷不熱解釋一遍。
明璋恍然,心中暗想出岫夫人果然軟硬不吃:“承夫人吉言,倘若我三個月內沒有返回京州……後果您大可自行想象。”
果然……看來明璋前來房州之前都已經佈置好了,倘若他沒有如期回去,想來雲羨性命堪憂。出岫冷眸一凝,露出幾分厲色,但沒有再說話。
明璋也怕當真惹惱了出岫,連忙再笑:“夫人今日高抬貴手之恩,我明氏兄妹必然銘記於心,不敢忘懷。”
“但願如此。”出岫淡淡回道。
明璋見狀又嘆了口氣:“今日說話有得罪夫人之處,實在是迫不得已,還望夫人海涵。天色不早,我兄妹二人告辭。”說著他側首看了一眼明瓔,見她還失魂落魄坐著不動,很是奇怪,只得率先起身碰了碰她的手臂:“三妹,走罷。”
明瓔被明璋碰了一下,這才回過神來,見兄長已有去意,她也站起身,卻是看著方才被明璋碰過的右臂,定定不語。
出岫知道明瓔在想些什麼,又在懷疑什麼。可她已無暇再繼續周旋下去,今日一連撞上兩件煩心事,她必須靜下心來仔細思考,要如何擺脫這些鉗制……
出岫不願與明氏兄妹再多相處一刻,見明瓔仍舊站著不動,她便從主位上起身道:“妾身還有庶務在身,恕不遠送。”言罷邊走邊朝外頭喚道:“雲逢,送客。”
剛走到明瓔面前,出岫忽然感到一陣阻力,低眉一看,自己的左臂衣袖已被她拉扯住。
“明夫人這是何意?”出岫凝眸而問。
與此同時,明璋也大感訝異:“三妹你做什麼?”
明瓔卻不管不顧,當眾捋開出岫的左臂衣袖,將那一截玉臂皓腕裸露在外。恰在此時,雲逢也進了屋內,見到這情景不禁大怒,上前一把扣住明瓔的手腕,冷呵一聲:“明夫人自重!”
明瓔對周遭的一切恍若不聞,只垂眸定定看著出岫光裸的手臂,她死死捏著,拼死捏著不放手。但見出岫左臂之上,有星星點點的疤痕,雖然已變得很淺很淡,但仔細一看,還是能想象出從前那些縱橫交錯的傷疤是什麼模樣。
這些傷疤,當年都是明瓔親自用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