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雲想容的美目被淚意所盈滿,便也沒有看到出岫面上的反感神色。前者猶自不覺地哭哭啼啼,半晌,出岫終於不耐煩了,冷冷戳穿她道:“你方才口口聲聲提起明瓔的名字,但我清楚記得,當時明瓔現身船上時,你曾問過她是誰,我並未回答。那你又如何得知她是‘明瓔’?”
這一問,雲想容頓時啞口無言,磕磕巴巴地回道:“這……自然是那些綁匪說的。”
“是嗎?”出岫嘲諷地一笑:“原來明瓔如此蠢笨,竟對綁匪說了她的真實姓名與身份?”
雲想容聞言立刻慌亂改口:“那也許是我記錯了……是誠王說的?這幾日我心裡太亂,記不得了。”
“原來如此。”出岫依舊笑著,可表情諷刺至極,顯然是不相信雲想容所言。事實上以出岫對聶沛瀟的瞭解,他絕對不會對雲想容說出幕後主使是明瓔,他不屑於說,也有所顧慮不能說。
而云想容更是後悔不迭。自己居然脫口說出了明瓔的名字!論理,自己從前養在深閨,是沒有機會認識明瓔的;再後來自己嫁去京州,明家已經敗落了,又是沈予經手抄家,自己則更不可能與明瓔相識;況且,沒有主謀會對綁匪吐露真實身份……
千算萬算,想了百般藉口,竟在這一細節上有所疏漏!萬千個念頭在雲想容心中一晃而過,她知道自己會越描越黑,於是索性轉移話題,苦苦哀求道:“嫂嫂!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我已經一無所有了,我不能再沒了沈予!我真的害怕失去他,我……”
她咬了咬下唇,下了極大的決心衝口而出:“您沒了沈予,還有一個誠王;我若沒了沈予,便是一無所有了!更何況,誠王的身份更顯赫,地位更尊崇,對您也是一往情深……因而我才會幫他,說服他與我合作。”
聽到此處,出岫冷笑不已,凝聲質問:“所以你勸他用些手段,先得到我的人,再得到我的心?”
出岫竟連這句話都知道了?雲想容心中一驚,還沒想好如何回話,但聽出岫已繼續說道:“怎麼?你自己被強過,也想讓誠王對我用強?難道得了我的身子,就能得到我的心嗎?照此而言,是否敏兒的生父也得到了你的心?”
“嫂嫂恕罪!”雲想容再顧不得是在馬車上,“撲通”一聲跪地,雙手撫著出岫的膝蓋,言辭懇切道:“我當時真的是失常了,心裡怨恨您連累了我……才會說出這番混賬話。我……”
“夠了!我不想再聽了。”出岫闔上雙眸一副疲倦神色,朝她擺手阻止:“你是早有預謀也好,一時失常也罷,錯了就錯了,不必再找諸多借口。我還有事要去錢莊一趟,你下車罷。”
“嫂嫂!”雲想容哪裡肯放過此次機會,連忙開始在馬車裡磕起頭來:“嫂嫂,我真的是一時糊塗!求您原諒我這一次……至少我在船上,是真心想助您逃跑的!”
“哦?是助我逃跑?不是助我淹死?”出岫一雙清眸倏然睜開,鋒芒一閃看向雲想容:“你因沈予而惱我,理所應當。但你當時為何會嫁給他,你自己心裡明白,若要論起先來後到,也輪不上你開口說話。”
只這一句,已令雲想容大驚:“嫂嫂,您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我不會和你爭沈予,但你心腸歹毒,配不上他。”出岫的聲音越發冷凝,猶如北地飛雪:“如今沈予在北宣整編軍隊,我不能讓他分心,待他返回南熙之後,你便與他和離罷!”
“不!不行!我不同意!”雲想容驚恐地睜大雙眸,她沒想到出岫會是這個態度,她一直以為,這個嫂嫂是心慈手軟的。
“嫂嫂,我求您饒了我這一次,我……再也不敢了。我真的知錯了!”雲想容連連在馬車上磕頭,那“咚咚”的聲響已不算小,就連車外的玥菀都聽得一清二楚。
這一次,出岫是真的不為所動,她已看透了雲想容的把戲。她不出言阻止,更不開口喚人,只面沉如水地道:“沈予值得更好的女子,你我都已失去了資格。你若有自知之明,最好同意和離……否則,便是一紙休書。”
“休書……”雲想容終於停止磕頭,緩緩抬首看向出岫。她的額頭一片淤青,她的雙眸紅腫不堪,語氣更是絕望而哽咽:“嫂嫂,您非要對我趕盡殺絕嗎?”
“倘若你只是針對我本人,或可諒解一二,我也不會絕情至此。”出岫長長嘆了口氣,緩緩搖頭:“你錯就錯在,不該算計承兒和怡然。只此一點,罪無可赦。”
出岫都知道了!雲想容本是跪著,聞此一言立刻跌坐地上,不敢再發一語。
出岫見狀,索性讓她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