計,他會甘之如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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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地將領都是初到煙嵐城,皆對離信侯府的壯麗奢華感到瞠目結舌,沈予讓雲羨帶他們四處轉轉,自己則隨竹影往榮錦堂而去。
這畢竟是雲府,出岫畢竟是謝太夫人的兒媳婦,因此沈予決定先行拜見太夫人,他並不著急去知言軒慰藉相思之苦。
站在門外等候通傳時,沈予按捺不住心中忐忑,唯恐謝太夫人忽然改變主意。
“這小子終於來了?讓他滾進來!”太夫人這句話似是打趣,但又不怒自威。
聽到她老人家久違的聲音,沈予立刻精神一振,闊步邁入。豈料進了屋裡才發現,出岫也在其內,正跪地恭聽聆訓。
“見過太夫人!”沈予連忙上前跪在出岫身畔,重重磕了個頭。
“你來得恰好,我正在對出岫訓話。”太夫人明明是面無表情,可那犀利目光裡又藏著幾分隱晦深意。她徑直朝沈予伸出右手,直白問道:“單子呢?先拿來瞧瞧,否則一切免談!”
沈予怔愣一瞬,這才明白太夫人所指,連忙從懷中取出聘禮單子,雙手高舉奉了過去,口中不忘說道:“我擱在懷裡都捂熱了!一片真心日月可鑑。”
太夫人腕上的赤金掐絲手鐲一閃,險些晃到沈予的雙眼。她利落地接過禮單,眯著眼睛掃了掃,頗為不滿地道:“字這麼小?不知道我眼花嗎?”
太夫人邊說邊將單子執得遠了些,蹙眉細看起來。
沈予見狀頓時額上冒汗,連忙解釋道:“東西太多,怕禮單寫不下,才將字寫小了。”
太夫人冷哼一聲,又道:“東西也不算多,只有幾件能勉強入眼罷。”
“您見慣人間富貴,這點東西自然入不了法眼。”沈予頓了頓,又逢迎道:“若說金玉滿堂,誰能比得過雲氏?”
這句話彷彿令太夫人很是受用,只見她緩緩闔上禮單,對沈予回道:“不會讓你吃虧的。娶我雲氏的人,哪有賠本兒的道理?”
沈予聞言連連點頭稱是,出岫在旁看著,心中一陣發笑。
太夫人想了想,越發覺得不甘,毫不留情再對沈予道:“你資質這麼一般,居然走運做了王爺,還要娶我的媳婦,全天下的運氣都讓你佔完了!老天真是不公平!”
她說到最後一句時,屋內幾人同時想起了雲辭。是呵!蒼天何其不公,讓如此驚才絕豔的人英年早逝,不僅令謝太夫人痛失愛子,這也是整個雲氏一族最深沉的遺憾。
想到此處,沈予心中最為愧疚,遂重重對太夫人磕了個頭,道:“您是挽之的母親,又對晗初這麼好,我定視您如同親母,奉養您終老。”
“說得倒好聽!”太夫人不大領情:“我地位崇高,不需要‘奉’;我富貴滿身,不需要‘養’,你要如何‘奉養我終老’?”
沈予聞言,真不知該如何接話。
太夫人慨嘆一聲,再道:“得了,等我百年之時,你和出岫能回來給我披麻戴孝、養老送終就行了。”
“您必定長命百歲!”這一次沈予未及開口,出岫已先行回道。
太夫人哂笑一聲:“長命百歲也得死,總活不過一百零一。”
聽到太夫人說起這晦氣話題,沈予狀若不經意地打了個岔,又小心翼翼地問:“太夫人,您既然給晗初備了嫁妝,那是否也給她安排了新身份?是以雲氏的女兒出嫁嗎?”
“不!她就以出岫的身份出嫁。”太夫人神色忽然鄭重起來,對沈予回道:“你若有膽,就光明正大娶走我的兒媳。我要世人皆知,整個離信侯府是出岫的後盾!誰敢欺負她一絲半毫,我老太婆定不輕饒!”
曾經的當家主母公然改嫁,放眼雲氏一族,數百年來應是頭一遭。
“太夫人!”沈予是真的震驚不已,難以置信地反問:“您不怕壞了雲氏的威名?”
“誰敢?”太夫人目光一眯,很是硬氣地反問。
“那座貞節牌坊……”沈予有所遲疑。
“那牌坊不是給我的麼?”太夫人直了直身子,挑釁似的質問他:“葉瑩菲在世時親自題的字,你入城時沒瞧見?還是你沒膽娶出岫?只敢娶晗初?”
“不!無論她是什麼身份,我都娶定了!”沈予即刻剖白。
“那不就得了。”太夫人這才點了點頭,又是一嘆:“我真是虧大了!”
幾人說話到現在,最動容的要屬出岫,此刻她已是眼眶泛熱,想要哽咽:“母親……”
想必任誰都沒有想到,從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