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幾朵絹花。”路媽媽一邊心不在焉地回答著女兒的問題,一邊從衣箱底挖出一個小木匣,放到桌上開啟,裡面一邊擺著十來支鮮豔精緻的絹花或堆紗花,一邊擺著金銀首飾。春瑛好奇地湊過去瞧,數了足有十來支銀簪,其中四五支是鑲了玉石或珊瑚的,還有幾支金的,四對金銀鐲子,五六雙耳墜子,其中有一對,是小指甲大小的珍珠,散發著溫潤柔和的光,鑲嵌在金絲扭成的底座上。
春瑛暗暗吃驚,這個家不是很窮嗎?老媽怎麼有這麼多首飾?!
路媽媽拿起那雙珍珠墜子,看了又看,嘆了口氣,還是放下了。路有貴見了,便問:“是姑太太賞的那對?怎麼不戴上?”
“算了,要是在路上掉了,我可要心疼死。”路媽媽拿了幾支金銀簪子和一付金鐲,卻略過了鑲有玉石珊瑚的那些,又換了一對耳環。她把自己的頭髮重新梳了一遍,插上那幾支簪子,添了兩朵大紅堆紗花,左看右看,仍有些不滿意:“可惜都是鎏金的,若是真金的該有多好?”邊說邊瞥了丈夫一眼,路有貴不知是不是沒聽到,賣力地哄兒子去了。
春瑛還在盯著那些首飾,心想就算不是真金的,這也值不少了吧?忽地從旁邊橫出一支粉色絹花來:“帶上試試。”
她接過絹花,對著鏡子看了看,插在發環中間扎紅頭繩的位置,總覺得有些怪異。她問母親:“咱們這是在幹什麼?是打扮好了去看燈嗎?”
路媽媽含笑斜了她一眼:“傻子,當然是走百病啊!”
經過母親的一番解說,春瑛總算弄明白,這“走百病”其實就是一幫女人手拉手去散步過橋的意思,已婚的婦女還會去摸城門上的銅釘,好祈求生男。元宵前後,從初八開始,一直到十七八日,都有人去走的。侯府的家生子們凡是沒有正經差事或不當班的,府中主人們賜下來的元宵和賞錢都輪不上,便在十五那晚出去逛。
天剛黑,路媽媽就急不可待地催促春瑛穿戴好了,又挑剔地給她換了一朵春桃式樣的粉色紗花,一家子齊齊出了門。經過崔家屋子前時,春瑛隱約聽到裡面有女人哭聲,腳下一慢,老孃已經瞪了一眼過來,只好快步跟上。
這是春瑛穿越後第一次走出院門,感覺很是新鮮。門外是條一丈來寬的路,兩邊都有許多院門,從門中透出燈光來。右邊黑呼呼地看不清楚是什麼地方,左邊卻燈火通明。路家夫妻說說笑笑地往左邊走,春瑛跟在後面,小心地探問著這條街的情況。
原來這裡是慶國侯府後街,街上有一半院子住的是侯府的僕從,另半條住的也不是外人,正是侯府主子們的本家族人,只是他們人員眾多,貧富不齊,有些人過得還不如僕役,只能靠到侯府裡打打秋風,勉強度日,有時為了求見府中主人,甚至還要對有體面的家僕丫環陪笑討好。
又及,這李家本是書香世家,世代子孫都講究“萬般皆下品,唯有讀書高”的,有幾個子弟家門敗落,又拉不下臉去討好侯府主人,更不想看侯府奴僕臉色,便只好自尋出路,運氣好的尋個教館或做賬房先生,不好的自己下海做買賣,也不乏其人。
春瑛聽了,對自己所處的環境又有了新的認識,正想著這些情報對自己有什麼用時,忽然聽到母親欣喜地高聲喊:“紫魚?是紫魚嗎?!”
抬頭望去,只見前面不遠處,幾名聚在一起說笑的媳婦子中,有一個三十多歲穿紫的轉過臉來,也是一臉驚喜:“紅鯉!哎呀,真是好久不見了!”
路媽媽丟下丈夫兒女,就往對方跟前跑,那位名叫“紫魚”的媳婦子也很是激動地拉住她的手:“離上回見面,已經有四五年了,你過得可好?”
“好,我很好。”路媽媽抹了抹淚,“多早晚回來的?怎麼也沒送個信來?”
“昨天剛到,我男人送莊裡孝敬的節禮來,順道給長輩們磕個頭,今天剛見了親戚,還沒得空找你呢。”紫魚上上下下打量路媽媽一番,眼中也帶了淚意,“怎麼瘦了許多?”
旁邊有媳婦子好奇地問:“盧嫂子,你跟路嫂子是熟人?”
“當然是熟人。”紫魚笑道,“小時候咱們在一處當差來著,只是後來都嫁了人,才分開的。”她看看路媽媽身後:“那是你二閨女吧?你又生了個小子?夏哥兒呢?”
“沒了,是我跟他沒緣份。”路媽媽勉強笑笑,“你家小子呢?怎麼沒帶來?”
紫魚紅了眼圈:“在莊上呢。夏哥兒怎麼會……”路媽媽更是忍不住想哭。
路有貴離她足有十步遠,見狀忙道:“哭什麼呢?大節下的,仔細被管家娘子瞧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