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難似地不顧一切衝向大地。頃刻間,天地連成一氣。大地被暴風雨主宰了,在它狂洩的時間裡,一切生靈都顯得那麼渺小無能。
這樣的壞天氣讓人害怕,不知蒼天又會降何災兇。照例,壞天氣朱祖是不練功的,他站在桌旁看了一會兒《八仙經》,隨手把它扔到一邊去。他想去藥房看一下藥材,走到門口又停住了。外面的雨太大,他不想顯身手在雨中穿行。等了一會兒,風雨更烈,雷聲閃電不絕,他便打消了去藥房的念頭。
藥房裡一切都是安好的。其實沒有看的必要,若說有他不放心的,那就是吳暢的屍體。吳暢死了也有五六天了,屍體冰冷,可不知為什麼就是不僵、不硬。他怕有什麼變故,但這種可能性實在太小了,他沒有發現什麼徵兆。
不知何時起,風吼了起來,大得出奇,按說這樣的節氣裡是不該有這麼大的風的。狂風勁吹了片刻,大地抖顫了。一股陰風忽地颳起,猛然吹開了藥房的門,風雨一下了灌進屋裡去,藥房裡的草藥頓時到處飛揚,有的被雨水打溼。一些藥草刮到吳暢的屍體上,藥溼後藥液滴到屍體上。又一切閃電亮起,吳暢的臉上霎時盤繞著煙霧一樣的幽光,藍幽幽的光慢慢擴張,籠罩了整個屍體。
約摸有半個時辰,幽光才消失,外面的風雨也漸漸小了。一股輕風忽地颳走吳暢臉上的藥草,屍體奇蹟般地動了一下接著是有節奏的活動。
片刻之後,吳暢竟然又重新睜開了眼睛。無疑,生命又回到他身上。其實,他本來就沒有真死,只是別人不解的假死而已。這時候,他雖然醒了,大腦裡卻沒有絲毫的想法,真可謂一念不起,空空如也。
忽然,空曠如天空的大腦有星光閃爍,八點星光慢慢變成了八個清晰的影象,竟然是“八仙圖”的“八仙”。八仙按八卦方位依次排列,神態安祥,吳暢這時心中才明白,(八卦仙經)原來暗指八仙煉丹,非指別也。他欲細想,八仙忽地動了起來。他身不由己了。只好空無一念。八仙旋轉得越來越快,漸漸地感到暈眩,腦中陡然一明,八仙變成了八顆亮晶晶的星星,一個紅色的光圈把八顆星串了起來。星一轉動,他頓時聽到腦中異常響的嗡嗡聲。星星愈轉愈快,響聲愈烈,光芒也更加耀眼。漸漸地,紅圈連著的星星彷彿變成了拉長的火焰——煞白,紅因變成了“星圈”。猛然一聲大響,彷彿天塌地陷,他腦中的影像頓時而滅,大腦寂息無聲。
他睜著眼等了一會兒,覺得能指揮自己的身體了,猛地爬起來。他高興地嘿嘿笑了幾聲,記起了來這裡的因由。晃動了一下自己的身體,覺得完好如初,大腦清醒,沒有必要留在這裡當龜奴了,能逃則逃。他見天色將明,不敢從大門逃出,便翻牆而過。
也該他走運,朱祖破天荒地多睡了一會兒,給他逃走提供了方便。
吳暢逃出花園後不敢停留,急急慌慌奔向城門。他這時雖覺自己身輕體健,已非往日可比,但還不知夜間腦中的幻像給他帶來了什麼影響,他一心只想快點逃出牢籠,還他自由身。城門開得和以往一樣早,他東瞅西望了一陣,見沒有人追來,便心神不安地向城門口走去。守城門的軍士不知道他心懷鬼胎,自然不會問他,反而衝他輕鬆地笑了一下,他趕緊友好地點頭。
出了城門,他長長地嘆了一口氣,撒腿就跑,哪裡易於藏人往哪裡鑽,不分東西南北,一口氣不知跑了多少裡,東邊的太陽都升起老高了,他才停住。四下一望,到了不知是哪裡的荒野,附近連個村莊都沒有。他“咳”了一聲,猛地躺到地上去。這樣也好,那老東西找不到這裡來。
在野草地裡了一會兒。他不自覺地就想到了(八封仙經)上去了。腦中的影像、感覺和經圖上描畫的一對照,他終於明白了(八紂仙經)的奧妙,自己夜裡的行為原來是在練功,(八卦仙經)的創造者不明告世人怎麼修習,他習的神功是不能告也,非不想就也。這種功夫要全靠自悟,別人若告訴怎麼修習,你就不能有大成就了,它怪就怪在這裡。
他在草地上跳了幾下,抓起一把青草貼在臉上,這時候野草和泥土在他眼裡特別可親可愛。樂了一陣,嘴裡“哼”起誰也聽不懂的小調去尋找道路。為了使膽子徹底大起來,他找到一塊大石頭,凝神提氣一掌打過去。大石頭頃刻粉碎,而草地卻沒有因此被壓出一個坑來。他抓起一把石末兒細看了一會兒。高興地笑了,看來自己已今非昔比。不是沒有用多大勁嗎,它怎麼就乖乖地碎了呢?這在以前是不可想象的。
他不由自主地挺了胸膛。可走了一段路,他又有些不放心了,石頭是死的,好打,若對付活人就未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