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陸槐撥出一口長氣,道:“我們一起去見爹!”
陸正英躺在一張虎皮上,而他自己也似一隻被剝了皮的老虎,蜷縮著身子劇烈的咳嗽著。
“爹!”陸槐拉著石榴跪在寬大而奢華木榻前,道:“不孝的兒子回來了!”他拉著石榴一起叩頭,“兒子和兒媳給您磕頭了!”
“兒媳?”陸正英停止了咳嗽,眼中有精光一閃而過,道:“她是我的兒媳?”
石榴抬起頭,道:“媳婦不是苦菊,而是石榴。”
“噢!”陸正英點點頭,道:“六年前……他就是為了你才離家出走的!”
“都是媳婦的罪過,還請爹不要再生陸槐的氣!”石榴叩頭不起。
“好!”陸正英的臉上泛起冰冷的笑容,道:“你肯承認便好!”
“承認?”石榴一愣,再次抬頭,道:“爹?您老人家這話是什麼意思?”
陸正英“哼”了一聲,道:“你在青樓勾引陸槐,騙他為你贖身,娶你為妻,以至他退回婚約,離家出走,鬧得陸邱兩家從此反目,你可敢承認?陸家沒有了邱寒天的支援,武林同道的朋友亦多有背棄,你便開始將陸家在江南的茶、絲、鹽三處生意一步步收歸在自己的名下,你可敢承認?你在我陸家臥底六年,將我陸正英的成名絕技‘鑽心劍’偷學在手,從邱寒天的小妾三娘開始,一步步設計陷害陸槐,你可敢承認?”
石榴每聽到陸正英一聲質問便會挪動膝蓋退後半尺,左右搖頭。等到陸正英質問聲止,石榴淚眼朦朧,螓首連連搖動,哽咽著道:“爹?您為何要誣陷媳婦?”再又叩頭,不敢起身,只是悲聲啜泣。
陸正英的話如同晴空一道霹靂,正中陸槐的心口,驚得他半響說不出話來。
陸正英又是一陣劇烈的咳嗽。
陸槐渾渾噩噩的問:“爹?你剛剛說什麼?你說石榴?”
陸正英悲聲苦笑,道:“就是你的好石榴!”
陸槐的變得蒼白,顫聲道:“爹,話不可以亂說,你要有證據。”
“證據?”陸正英氣道:“她吞了我們陸家的生意算不算證據?她學會了我們陸家家傳的‘鑽心劍’算不算證據?你後腰的黑痣有誰知道?還不是你一夜風流惹下的孽債!”
陸槐的眼中突然迸發出殺氣,瞋目看向石榴,厲聲嚎叫:“是你?”
不待石榴解釋,陸正英尖叫道:“她留下父親一條性命,就是要引你歸來,而且已經設好圈套等著取你的性命。你現在若不動手,爹和你都將死在這妖女之手!”
劍已出鞘,握在陸槐的手中。劍身顫抖,便如陸槐顫抖的心。
“還不動手?”陸正英一聲尖嘯。
陸槐的劍終於刺出,經由石榴的心口,貫胸而透。
“你……”石榴低下頭看了看由胸口刺入的利劍,抬頭看著陸槐,痛聲道:“我會害你嗎?”
“不會!”陸槐連想都沒想便脫口而出。聽到自己的回答,他的心如遭重擊,震撼當地。
陸正英一聲悲慼,老淚縱橫,哽咽著對石榴道:“媳婦!是爹對不起你!你替槐兒在爹身前盡孝,可爹卻要害你,還要取你的性命!”
“爹?爹?”陸槐驚聲尖叫,“爹你說什麼?你說什麼?”
“我說什麼?”陸正英怒聲道:“石榴根本不懂武功,難道你連這一點還看不出嗎?”
陸槐如在夢中,根本無法弄清這一切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喃喃著問:“爹?你……你為什麼要害石榴?”
“因為你!”
“因為我?”
“爹和石榴都是你的牽掛,為了你的性命,為了我們陸家的血脈,我們不能成為你的累贅!”
“爹!”石榴的嘴角溢位鮮血,但她的嘴角卻微微上翹,露出會心的笑容,道:“媳婦懂了!”
“乖石榴!你是一個好姑娘,爹當著陸家歷代祖宗的面,現在就認下你這個好兒媳!”
“謝謝爹成全……”石榴已經癱倒在地,陸槐撲在她的身上的時候,她已經氣絕。
“好孩子!真是好孩子!爹要了你的性命,可你卻一點也不記恨爹!”陸正英對著石榴的屍體喃喃著。
陸槐坐在地上,將石榴的屍體緊緊摟在懷中,用無助的眼神看著父親,道:“爹?為什麼要這樣?”
陸正英嚴聲道:“爹只問你一句話,邱寒天小妾的那件案子是不是你做的?”
陸槐搖頭,眼中有淚,一顆淚珠滴落在石榴蒼白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