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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部分

升。“負”是消極的,那就是北京人太看中吃裡頭的滋味,僅僅是口感好就行,很不注意營養成分,甚至很不重視飲食端上桌之前的過程,那往往是很不衛生的,對人(尤其是成年、老年之人)的健康是有害的。這裡不妨再深入探討一下滋味這個難以仔細觸控的“東西”。它不是物質的,也沒有辦法給予科學的評判,往往不同的人有不同的審定標準。它過於感性,就個體而言,不同的時間段的滋味,甚至能夠很不同,甚至完全相反。中國的諸種古典藝術,也具有這一特點。所謂特點者,往往就是優點與不足的結合物。中國飲食上,有一種要透過吃飯達到環境和諧的目標。不能是個人單獨進餐,至少是要對酌,重在這個過程中人與人的交流,甚至吃到什麼都是第二位的。試問什麼是第一位的?那就是“高興”。再問什麼是“高興”呢?那就又包括許多具體的“吃”之外的東西,比如下飯館吃飯,就包括吃院落、吃屋宇、吃器皿、吃“菜”的刀工與火候,在吃(夥計伺候)的態度上。最後的最後,要吃的還是滋味——這裡,已經不再單獨是菜的本身,而是從離開家門那一刻算起,到吃完飯回到家為止(甚至要延續到吃過飯後很長時間的回味的過程)——在以上漫長的時間內,預期與回想共同構成了滋味形成與發展的全部。中國人飲食上的追求,大約也就在於此了。

京戲京劇不一般(1)

“國自興亡誰管得,滿城爭說叫天兒。”其中的“兒”字,應該讀成“泥”的音。

這是清末民初北京市民詠歎京戲的一首七絕中的後兩句,其中的“叫天兒”,是指京戲的伶界大王譚鑫培,他的藝名叫做“譚叫天”。其中的這個“城”,卻僅僅指的是外城,因為清朝的開國皇帝順治頒佈法令,不允許內城開辦戲園子,所以陸續興旺起來的戲園子都在外城。截止到1937年時,外城共有戲園子十個,京戲的基本觀眾雲集在那裡,而內城的兩三個戲園子,一方面是20世紀30年代之初才建設起來的,而觀眾也基本侷限在知識階層,用今天的話說,大體等於“白領”,但年紀卻又偏大偏老了。所以,但凡是好的京戲,都要從外城逐漸演起,在那十個戲園子當中先大致“轉”一個遍,讓其產生影響,讓內城的特等戲迷越過城牆來到外城觀看演出,隨後又因時間過晚、城門關閉而留宿外城一宿,然後再把超級好的口碑傳達進內城。這時,戲班再把這出京戲送進內城,經其有文化的觀眾作有文化的品評,於是該戲的表演也就獲得了韻致。用今天的話說,終於上了一個“臺階”。這個“臺階”又是什麼意思呢?直言之,一方面保持其通俗的群眾性,同時在其“古典”性上更增加了穩定性。所謂“韻致”,是比飲食上的“滋味”更高的一種存在,京城不能沒“滋味”,更不能沒“韻致”,沒有後者它就不能稱為京城,在這一點上,京戲給當時的故國,可增加了不小的色彩和厚度。

舉例說,1937年上海的著名花臉金少山自己挑班進京,就是由外城的兩個戲園子各唱兩場全都客滿開始的。這個“起筆”為什麼好?首先是戲碼“對路”,才使他連續獲得四個滿堂。這讓他多少有些忘乎所以,於是在挺進內城的第一場,派了《法門寺》這樣一出至少是不適合他金少山演唱的戲。結果呢,預先賣票只賣出去四五十張。金看到這情形,才知道內城的戲“不容易唱”,只好回戲了。的確,外城看戲者多隨意,商人多,晚上吃飯請客的多,吃完了飯,沒其他事,就看戲吧!至於看什麼戲,對大多數人無所謂。這個戲園子滿座了,就換一個,看誰與看什麼劇目都行。只要演員賣力氣,就知足了。內城看戲的多是文人,幕僚階層的也多,對什麼戲有什麼看點,觀眾是一清二楚的。至於他金少山在外城的成績,內城人是瞭如指掌的——他是個好銅錘,而不是好架子花,同時海派作風還相當嚴重。根據這些特點,他居然還敢貼出《法門寺》這樣的戲碼來戲耍我們北京人!就在預售出的這三四十張票的觀眾中,有不少人就是憋著一股氣來找麻煩的。北京人什麼戲什麼角沒見過,要是不對勁兒的話,什麼樣的倒好——我們也都敢叫!等知道了這些情況,金少山更知道內城如果預售情況不佳,現場可沒有那麼多人臨時會進入戲園子的。鑑於這種情況,他明智地回戲了。而且這出《法門寺》,他在此後的大半輩子也再沒唱過。

說起戲園子,年輕讀者或許還不明白它與今天的劇場有什麼區別。在1937年之前的北京外城,那十個演出場所都屬於戲園子。這裡打算對其中的廣和樓“這一個”戲園子,作廣義與狹義的兩種解釋。說“廣義”,是指當時的觀眾並不是單純就戲論戲,他們進戲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