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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部分

沒辦法再偽裝下去了,眼睛驀然睜開,咬著牙上身往後一仰,用盡最大的力氣抬起手肘,格在我和他的胸口之間,把他往外狠狠一推。

原本裹在我們身上的毯子掉在臺階上,可憐兮兮的,像是也不明白這場變故。

我彷彿做了一場春秋大夢,世界對我變成不復存在。周圍的空氣增加著熱度和溼度,溼熱的氣息凝結在眼眶,逼得我清醒過來。

事以至此,不能不把話說清楚。

我不敢看他此時的臉色,又挪開一點,才輕輕說,“不行。我……我雖然看起來這樣,很喜歡你……我是說影迷的那種喜歡……但實際上,我膽子小,真的非常小……顧先生,我玩不起的。”

雙手手腕還是被他抓住,右手又撫上我的臉,把我的臉扳過去正對他。

“許真,你看清楚我。我沒跟你玩。”

他一生氣就會直呼我的名字。偌大的一個月亮懸在上空,像是在偷聽我們的談話。車子停在湖岸,前燈光芒一閃一閃。我在那種光芒裡看到了他的臉,我從未見過的嚴峻;我看到他如點漆一樣的眸子,那裡發出的暗光幾乎要刺穿我了。

“這麼多年以來,你是我第一個下苦心追求的女孩。”

不知道為什麼,我並不懷疑他的這句話的真實性。他握著我的手雖然還很穩,但聲音卻有些不對。低低的、有點啞,努力剋制著情緒。緊張?無所適從?第一次被人拒絕後的茫然,惱羞成怒?

我都不知道。

我只知道我的處境——遠離城市的夜晚,寂靜的湖邊,空氣觸膚冰涼。眼睛酸得很,努力低下頭,圍巾的吊穗輕飄飄地落在被他抓住的、那緊張的手背上。

“顧先生,謝謝你的厚愛。但是,你對我來說,真是太不切實際了。”

“不切實際?”顧持鈞的聲音裡掛著冰霜,“我正在你面前,你卻說我不切實際?”

我抱著腿,把下巴抵在膝蓋上,凝視著漆黑的夜空,聽著自己的心跳。四周寂靜得好像不存在。聲音來了又去,光線明瞭又暗,就像佛語裡所言的色即是空,空既是色——當一切的色都不存在,只剩下我和他所在的這個方寸之地。

“我媽說,不要和影視圈的人來往,我很同意她。”

“你之前跟我來往,是為了什麼?”

“我是你的粉絲,看過你的每一部電影,真的,我從來沒想到過要跟你產生任何交集。你在船上跟我說,願意跟我做朋友,我很高興。”

顧持鈞不做聲。

“但是偶像,和戀愛的物件,是不一樣的。我是個非常非常小心眼的人,眼睛裡容不得任何沙子,”我聽到自己的聲音迴響在身體裡,“我不需要男朋友多麼英俊,多麼富裕,我只要他對我全心全意,一生一世心無旁騖地只看著、只愛著我一個人。我希望他沒有什麼複雜的過去,也沒有舊情人。我不希望看到他和別人糾纏不清的緋聞,也不能忍受自己被捲進新聞裡去,如果在電影院裡看著他和別的女人談情說愛生死相許,哪怕那只是演技,我都會氣得要死。”

他的手上力氣一鬆,我抽回手指。垂下眼睫,只見滿天繁星在我腳畔的湖中開放。

顧持鈞靜了一會兒,才道:“這是苛求。”

我當然知道這是苛求,自私到了極點。自私到自己都想抽自己倆耳光,也到沒膽子看他,膽小到極致了,連自己親手造成的局面和後果都沒膽量去看。

何況物件是顧持鈞。他的年紀、閱歷決定了他之前根本不可能是白紙一張。我用他的過去來要挾……說實話,相當過分。

但他的脾氣真好,居然沒跟我發脾氣。設身處地站在他的角度想,要是誰敢跟我提出“放棄你的工作和追求,我才跟你戀愛”,我恐怕一板凳就拍死他。

眼角餘光瞥到,他高大的身形完全擋住了車燈的光芒,我壓根看不清他的臉,依稀覺得他身形微動。

“雖然是苛求,但在情理之中。我看上去的確不是一個讓人安心的男人,”顧持鈞忽然展顏一笑,好像天光都亮了起來。

他重新握住我的手,俯身下去,吻了吻我的掌心,“那麼,你希望我不再演戲,是嗎?”

……啊?

……啥?

情節直轉而下,完全出乎我的意料。我一怔,一句“也不是”剛剛到了嘴邊,汽車的鳴笛由遠而近。回頭一看,兩朵車燈飄過來,停在顧持鈞的車子旁邊。

我幾乎要感動得掉眼淚了,身體裡重新蓄滿了力氣,精神抖擻幾步跳上平臺,對另一輛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