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琴夫人即刻派遣使鳥南下警示,然而,當她快馬加鞭趕回南珠府邸時,一切都為時已晚。
二女兒玲瓏香消玉殞,腹中的小生命也未能倖免。
強忍心中悲痛,雨琴夫人立即下令徹查近日府中服侍生產的年輕侍女。不出所料,朱雀分宗的林英英很快露出了馬腳。
她暗中將過量的催產藥摻入安胎藥之中,導致本就體弱的玲瓏被迫流產。事情敗露後,林英英毫不猶豫地選擇了自縊,未給雨琴夫人留下任何審訊的機會。
即使沒有得到任何供詞,雨琴夫人也已經清楚知曉,背後那雙冰冷的黑手來自於何處。
“既然陸長義已經向朱雀露出了獠牙,甚至連朱雀之羽都奪了去,現在是時候替玲瓏報仇了!”林家長女林琉璃進言道,“孃親多年來要我秘密練兵,磨礪數載,不就是為了這一刻嗎!”
一個月後,陸長義果真統領大軍從雛河南下,意圖以武力佔領十三郡縣。
雨琴夫人並沒有命令愛女領兵迎擊,而是要求琉璃鎮守南珠州首府,自己則親自披掛上陣奔赴前線。
此舉正中陸長義的下懷。
雛河一役的戰況異常激烈。
或許是因為那位曾經英勇無比的“義王”已經力不從心,陸長義所率王師被南珠守衛軍屢次逼退至對岸。但過不了半月,王師又會如鬼魅般侵入南珠,一味地消耗著彼此的戰力和耐心。
北喬玄武壬季青多次上書自薦,要求派玄武軍前去增援,都被陸長義嚴詞駁回了。
從使鳥情報網得知訊息的雨琴夫人深感疑惑,隱隱覺得陸長義是在刻意藏巧於拙,試圖誘使她落入某個陷阱,故而開始以保守的姿態應對王師的進攻。
幾番試探之後,陸長義意識到雨琴夫人似乎只想保住南珠的轄地領土,並沒有進一步討伐自己的意願,於是他輕輕捻動六指,準備下一道“猛藥”。
在雛河十三郡縣最西端的山腰處,有一個名為雲影村的小村落,常住人口大約百人。
王師與朱雀開戰後,雲影村的青年男女大都應徵入伍,村中留守的大多是未來得及避難的老人孩子。好在兩軍主要雛河東側的道口與密林交戰,村人們便依靠崎嶇的山勢暫時躲藏了起來。
是夜,陸長義率領一隊親軍精銳突襲雲影村,將除了糧倉和祠堂之外的房屋盡數燒燬,並俘虜村人六十餘名。
天亮時,雨琴夫人收到了使者送來的六十多隻血淋淋的左耳。
“奉大慶國靈帝聖諭,特命朱雀靈族林雨琴親赴雲影祠堂,面朝辰陽跪拜三日,以示誠意。待此禮成,雲影村民方得釋放。”
王師的使者似乎心知肚明,雨琴夫人斷不會容他活著回去,在面如土色地宣詔完畢之後,便當即跪伏在地,懇求雨琴夫人賜他一具全屍,以保尊嚴。
雨琴夫人憤而以銀剪長戟刺穿使者的胸膛,立刻下令突擊,浩浩大軍向雲影村進發。
“夫人,這定是明晃晃的陷阱,還是要三思而行啊……”
林忠攔住怒不可遏的雨琴夫人,憂心忡忡地勸誡道。
“三思三思,每回我慎之又慎,換來的都是些什麼?!沒能保住璟雲,玲瓏也隨之喪命,可那天殺的陸長義就連普通的百姓都不願放過!假如他逼迫的是我,我當然可以忍耐、思量……可他作奸犯科、濫殺無辜,我若是繼續熟視無睹,將雲影村民的性命棄之不顧,那我與幫兇有什麼區別?還配當朱雀的臺輔嗎?!”
雨琴夫人的心中燃起了熊熊殺意。
雲影一戰,朱雀大勝。半日之內王師潰不成軍,兵士們或是戰死。或是被俘。
慶國要變天了。
祠堂前,斷戟殘旗散落四處,焦土上血跡斑斑,瀰漫著令人作嘔的腥臭味。
雲影村的百姓們終究未能逃過劫難。雨琴夫人踏入祠堂之際,眼前所見,唯有被蚊蠅層層嗡鳴飛繞的一具具屍體。
五花大綁的陸長義渾身沾著血汙,被扔在雨琴夫人面前。
“陸長義,念昔日君臣之誼,給你一炷香的時間為自己辯解。”雨琴夫人聲音冷厲,悲愴又憤慨地望著彷彿已成惡鬼的陸長義,“你身居靈帝之位,為何要自甘墮落,又為何要背棄陸氏一族的信義,暴戾恣睢,犯下這等殘虐無道的行徑?!說!說給世間眾人聽!”
陸長義抬首,揚起詭譎的笑意。
“殺了寡人,你就知道為什麼了。”
那雙深不見底的眼眸中透出一股刺骨的寒意,看不見道義的光輝、悲憫的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