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嬤嬤。

當然，陸長義也會順道溜進禁書房，偷偷帶一沓書冊出來。

此時的老嬤嬤上了年紀，老眼昏花又痴痴呆呆，見有錦衣華服的貴人站在她面前，竟撲通跪倒在陸長義腳邊，激動地拜謁道。

“老奴恭迎陛下！”

元霜殿周圍看熱鬧的宮人們發出不屑的嗤笑聲，覺得此事過於荒唐可笑，竟無人認為老嬤嬤的言辭舉止實乃大逆不道。

陸長義每回過去，老嬤嬤每回都喊他“陛下”，連他自己都覺得習以為常，並沒有放在心上。

十二歲那年的臘月，元霜殿被凍成了冰窖。

有了些權勢的陸長義命人在元霜殿修了一間帶暖爐的椒房，將垂垂老矣的嬤嬤搬了進去。

老嬤嬤躺在此生從未感受過的暖巢溫床上，急促地大口呼吸著。

陸長義知道，今日是與老嬤嬤最後一次見面了。

老嬤嬤那雙渾濁的眼睛死死盯住陸長義，輕聲呼喚道。

“陛下……陛下啊……”

“我不是父皇，我是他最厭惡的兒子，陸長義。”

陸長義面色陰冷，但語調還是極盡輕柔。

“不對。”老嬤嬤卻艱難地搖了搖頭，“那些都是假的，都是冒牌貨！”

“嬤嬤，你該好好休息了。”

陸長義見老嬤嬤語氣激動，便用長著六根手指的手掌輕輕安撫她的胸口。

老嬤嬤突然用力抓住那隻手，乾癟的骨節嘎吱作響。

“老奴看得見，老奴看得見……您才是真正的陛下……啊……六爪的麒麟，才是天上天下唯一獨尊的陛下啊……”

老嬤嬤咯咯笑著，比屋外凜冽的寒風還要冰冷刺骨。

：()朱雀嫡千金【玲瓏肆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