點頭,說:“我對他的印象一直不怎麼樣。”
“怎麼說?”
“我也說不清楚,我總覺得這個人假得很。你對他可得留個心眼兒,我擔心這傢伙說不定會跟你鬧出點什麼事情來。”
“穩定壓倒一切,還是不要出什麼事才好呀。”
“有些事,也是由不了哪個人的。”
林社長這時早已坐在了沙發上,他盯著老婆看了一眼,又把頭仰起來望著天花板,象回答他老婆,也象是自言自語地說:“他能鬧出什麼事情來?我倒想看看。”
第十三章
安琪看碟看到下午四點鐘,然後,給黃逸飛發了一條長長的資訊,問他回不回來吃晚飯,她正在為他煲天麻乳鴿湯,主菜則是她從電視上學來的; 叫枸杞芝麻蝦,蔬菜問他是喜歡清炒韭菜,還是醋溜包菜。
快六點的時候,飯菜都上了桌,安琪見黃逸飛仍沒回資訊,便直接用坐機打了他的手機。黃逸飛的手機設定了彩鈴,是信樂團的《死了都要愛》。但那邊的黃逸飛似乎有點不耐煩,沒等那個“愛”字唱完,就把手機給摁了。
安琪心裡清楚了,黃逸飛收到了她的資訊,只是懶得理她。
她一笑,並不往心裡去。
她並不想改變黃逸飛; 或者說; 她並不想一下子就改變他。她知道,做什麼事情都有一個過程,她等得起,拖得起。她於是坐在餐桌上,開始享用自己烹飪的那幾道菜。味道不錯。尤其是新做的枸杞芝麻蝦; 真是色香味俱全。唯一有點遺憾的是乳鴿湯太鹹了一點點,當時少放一點點鹽就好了。由淡變鹹容易,由鹹變淡就得加水,不過,要真加水那湯便不可能有原來那麼鮮。廚藝是個手藝活,要把菜做好,必須要有愛心和想象力,現在的女孩子有幾個下得廚房上得廳堂?你個黃逸飛,最好在姑奶奶我覺得這事還好玩之前回來,否則,有福不會享的人可是你。
黃逸飛這會兒沒有心思理安琪。他正煩躁著,鬱悶著。
出了點事兒:他自己親自跟的一個單黃了。
省裡新建了一條高速公路,兩邊的廣告牌差不多有一百塊。本來已經達成了意向,黃逸飛的公司只要象徵性地交一點押金就可以拿下五年的使用權,再分包給別的廣告公司或者直接賣給客戶,中間的差價差不多有兩百萬。黃逸飛有個表叔,是省高速公路管理局的一位中層幹部,一直在幫黃逸飛運作這件事。沒想到省高速公路管理局新上任沒兩年的關局長犯了事,上個星期才雙規,今天上午便批捕了。
一時小道訊息不斷,說他剛上檢察院的車,還沒開到辦案組下榻的招待所,便來了個竹筒倒豆子,把自己犯的事全招了。象其他貪官一樣,他的事主要在兩個方面,一個是經濟問題,一個是生活腐化問題。據說錢是藏在地板下面的(另外一個版本,說先塞在避孕套裡,再塞在液化汽鋼瓶裡),早上說還只有七、八百萬,到了下午,金額一下子漲到了五、六千萬。因為冰廂冷凍室裡有塊乳酪,裡面夾塞的幾本存摺,被搜查的辦案人員找到了。花花事也不少,第一次就交代了八個,後來一挖,凡是送錢超過二十萬、保持性關係在一個月以上的,就有三十多個。除了一個是電視臺的節目主持人,其他的基本上是美容美髮廳和歌廳的小姐。上面發下話來,不管涉及到誰,要一查到底。這是對上。對下,則要求局裡的幹部,先自審自查,如果有問題,務必在規定的時間內向已進駐的省紀委省檢察院聯合辦案組說清楚,爭取寬大處理。
黃逸飛和表叔是在一座茶坊的小包廂裡見的面。表叔把上面的事一說,覺得不用再講道理了,該撒手就撒手吧。
黃逸飛卻一時沒有回過神來,說我跟姓關的不認識,八杆子打不著,他的事跟我有什麼關係?上面愛抓誰抓誰,我跟你們局裡可是簽了意向協議的,做的是正當生意。
表叔一笑,心裡說這傢伙怎麼這麼幼稚?都做了這麼多年的生意了,怎麼這點事都想不明白?什麼是意向協議?那是可執行也可以不執行的。什麼是正當生意?你到東門蔬果批發市場買的小菜,販到西門零售市場去賣,加個幾分錢幾毛錢的差價,也許是正當生意。只要跟權力部門沾上一點點邊,你的生意正當不正當,可能就得打個問號。現在什麼社會?關係社會。一個人單打獨鬥能成事嗎?成不了,得整合資源。什麼叫整合資源?就是有錢的出錢,有權的用權。權錢結合才能所向披靡。比喻說關局長,他的錢是從哪裡來的?是從天上掉下來的嗎?不是。是他口袋裡固有的嗎?也不是。他的錢是別人送的,有受賄的必然有行賄的,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