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守城的關鍵時刻,守將王茂竟然一日間不見張昌這武陽太守現身。望著那漸漸下沉的日頭,黃毛心底急了。
心下生疑的王茂,忙派去親兵探尋,不料親兵回報回報太守府邸空空如也。王茂心下一沉,急匆匆跨馬趕將過來,待看到眼前太守府中這了無生氣的景象,王茂頓時觸發了心頭的怒火。
武陽城本就守軍不足,外間趙國十萬大軍圍城,這太守連夜出逃,動搖軍心,這算是什麼事兒?籌備糧草、募集丁壯,張昌太守瀟灑地一走了之,可把王茂將軍坑苦了!
太守府前院,武陽守將王茂氣得全身發抖,直罵得唾沫橫飛,把張昌的祖宗十八代全部問候了一遍,還覺得心底的那口惡氣沒有出盡。
但見心中憋著一團怒火的王茂,那青黃色的面龐,因極度的憤怒,再加上夕陽的映襯,竟然漸變血紅。
“都給我搜!”王茂大手一揮,一聲怒喝,指揮著數十名親兵,瘋狂一般地搜查著府邸中一處處房舍。王茂似乎想從某個角落裡把張昌這個貪婪殘暴而又貪生怕死的小人搜出來,然後痛扁一頓出掉心中的惡氣。
待數十間房舍搜完,卻根本不見一個活人的影子。張昌出逃,那太守府邸餘下的家丁、僕役,已預知將大禍臨頭,紛紛捲起行囊逃生去了。
王茂將軍呼呼地喘著粗氣,徑直闖進張昌的臥室。抬眼間,只見一隻精緻的青銅鳥蓋觚壺,分外刺眼地地躺倒在榻沿,這正是慌亂中的張昌,來不及帶走的一件寶貝。
看著那壺身精緻的花紋,頓時激怒了王茂:“張昌這狗賊,竟然敢用如此昂貴的酒器!”
“啪!”地一聲,震怒的王茂一腳踢飛了這礙眼的物事。
“哎呦呦——”王茂將軍一陣陣喊痛,盛怒之下,他只顧著發洩怒火,沒提防被那硬硬的青銅觚壺硌得小腿一陣陣疼痛。
“來人!”王茂連連撫mo著小腿,隨即一聲暴喝,“這府邸的物事,盡數充軍,全都給本將軍搬走,搬不走的,統統給我砸爛!”
王茂一聲令下,隨身的親兵頓時群情激昂起來,心想:“這張昌平日裡魚肉武陽,府裡的財貨肯定堆積如山,今天咱們發財的機會來了。”
轉眼間,數十名燕兵如貪婪捕食的餓狼一般,紛紛紅著眼睛爭先恐後地衝進了一間間房舍。
“噼噼嗙嗙——”打砸傢俱、器物的聲音,此伏彼起,不知有多少華貴物事被毫不留情地毀壞。
不大一會功夫,張昌太守府的院中,金銀、珠寶、虎皮、古董、絲質蟬衣竟然堆得如同小山一般。
“好你個張昌,竟然敢搜刮瞭如此多的民脂民膏,斬首,真是便宜了你。”王茂惱火地望著眼前的小山,眼放紅光。
只是王茂將軍此時怎麼也料不到:數日後張昌會殺個回馬槍,還穩穩地坐住了太守的寶座,那被大刀架在脖子上的可憐人,卻是他自己。
一會兒功夫,王茂的親兵們一個個衣服被塞得鼓鼓囊囊,恰如孕婦一般。王茂將軍心底明白那是親兵們的私藏,但王茂並未責怪,他對此早習以為常:“這些親兵拼死拼活地跟著自己,圖個啥?偶爾發個小財,亦是情有可原。”
許久後,怒氣未消的王茂將軍和數十位收穫頗豐的親兵,罵罵咧咧地離開了太守府邸,這空曠的院落頓時漸漸安靜了下來。
適才聽著上面一陣陣打砸聲、怒罵聲,地道中的屠易、黃進一行數十人,大氣不敢出,生怕自己的動靜惹來了地面上的燕兵。
屠易心裡一直打著鼓:“如果這密道被燕兵發現,自己負傷是小,少將軍的奇策若因此功虧一簣,那真是無顏再見御林軍的將士們!”
待聽到地面上漸漸平靜下來,那屠易稍稍伸直了腰,側著臉把耳朵貼在了地道的頂部。這精於土工的技師,多年來培養的聽覺異常敏銳。聽著腳步聲就愛你就愛你遠去,院中一片安靜,屠易憑著多年土工經驗斷定:“上面已人去院空。”
“黃掌櫃,適才受驚了,屠易深表歉疚!”乾瘦的屠易對著黃進連連瀟灑地拱手。
正所謂尺有所長寸有所短,屠易這乾瘦的身子,彷彿專門為這地道土工而生,瘦小玲瓏的他,在地道中來去自如、靈活無比。
“百夫長不必如此,黃進還受得住!”黃進費力地拱著胖乎乎的肉手,違心地應聲道。
圓滾滾的黃掌櫃那窩在地道中的感覺,實在難受得要命。這地道既矮且窄,黃掌櫃感覺整個身子如同被卡在土裡一般。剛才聽著頭頂咚咚的腳步響,黃掌櫃甚至擔心:“這地道會不會塌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