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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部分

偏僻閉塞的山野荒灘之中。

當年來這裡工作的人們,也許並未意識到他們的青春和生命會這樣長久地和山

野荒灘作伴,更未令他們預料到的當自己的青春及生命將要被歲月無情地耗掉時,

仍將和這大山與荒灘相伴的竟是自己的兒女們。現實已經證明和仍在繼續證明著這

個事實,最早來這裡工作的馬青雲、王志龍、張文立、楊異同等人的兒女,已經在

這裡沿著父輩的足跡踏上了自己生活的途程,他們將別無選擇地要同自己的父輩一

樣,把青春與赤誠全部注入這塊黃土,他們註定要經受生活賦予自己的缺憾與磨礪。

我在秦俑館採訪的日子,感覺最深的是環境的蒼涼與寂寞,文化生活的貧乏與

物質生活的不便。只有當遊客到來的時候才顯得熱鬧,有了生機,當遊客一旦全部

離去,又分外讓人感到孤寂與空蕩,甚至伴有淡淡的傷感。儘管這裡的泉水擁有讓

一個幼童潔白的牙齒漸漸變為黃色並足以使少男少女因牙齒的缺憾而哀嘆不盡的奇

效,但秦俑館的日用水源卻仍不能滿足工作人員的需求。我在秦俑館的日子,就時

常飽受找不到一點水洗去臉上汙垢的痛苦。

當我針對水源問題詢問副館長吳永琪時,他的回答令我遺憾又無可奈何,“這

裡每打一眼井都要經過上級批示,我們好不容易得到批示並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打出

了水,但這裡水位卻極深且出水量極少,積攢一天一夜的水幾乎難以滿足洗菜做飯

的需求,所以秦俑館至今未能建一個澡堂,職工們洗澡只好跑到3 裡外的縫紉機廠

去沾人家的光。其實不僅是水源短缺的問題,這裡的職工買一把菜、看一場電影都

要跑到十幾裡外的臨潼縣城。而生活上的困難倒還可以容忍和逐步解決,目前最困

難和令人頭痛的是子女教育問題。秦俑館這麼多幹部職工子女,很少有人考上大學,

考不上大學,就要在這裡於下去。

如此教育不足的惡性迴圈,對國家和對個人都沒有利益。我們這一代人倒是沒

有什麼額外的需求和慾望了,但眼睜睜地看著下一代孩子高考落榜後那痛苦的表情,

心中總是感到自己有不可推卸的責任和難以言狀的內疚……”環境、水源、文化、

教育、交通……困憂著秦俑人,使他們越來越感到創業的艱難與跋涉的痛苦。但面

對眼前的現實,又似乎沒有什麼招數可以擺脫這種困境。這幫已有妻小、人到中年

或近老年的秦俑人,只好在無情的現實面前低下頭顱,默默地做著自己該做的事。

他們認了,他們豁出去了,他們有了和兵馬俑博物館共存亡的悲壯精神與剛烈意志。

但這種精神和意志並不是所有秦俑人都具有的。在採訪的日子裡,我有意識地

接觸了幾位剛踏進秦俑館的工作不久的年輕大學生。讓我感到驚訝和新鮮的是,他

們具有的卻是另一種悲壯的精神和剛烈的意志。他們不再安於現狀,他們要和命運

作頑強的抗爭,他們的目標是走出秦俑館,尋找更廣闊的天地。

那是一個既停水又停電的夜晚,我悶在黑洞洞的屋子裡,因為不能整理採訪筆

記而感到煩躁不安,便索性來到已燃起蠟燭的另一個房間,和兩位剛分進秦俑館不

足半年的大學生進行了交談。

“你看這日子還怎麼讓人活下去!”跳動的燭光映照著一張算不上漂亮但樸實、

可愛的少女的臉。她在無意識地向我和她的夥伴發著牢騷。

對她的具體情況我瞭解得不多,但早就相識。記得我剛駐進秦俑館的頭幾天,

多虧了她和她那位同伴的幫助,才喝上了幾杯熱水。她的樸實與真誠恐怕要令我終

生難忘。

我知道她和她的同伴在大學都不是攻讀考古專業,卻不知道像這種完全可以留

在大城市某個企業或機關更能發揮專業特長的大學生,為何要分到這偏僻的秦俑館

來。

我知道她對自己的分配和現狀並不滿意,便即興問道:“當初分配時為什麼不

找找關係留在西安?”“我是個女孩子,老爹又沒本事,向哪裡去找關係?”她說

完,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