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草把創可貼貼在他的傷口上,問他怎麼受的傷。
他想了想,告訴她關於那個叫莫莫的女孩的事情。
“你喜歡她?”她問道。
經年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最後還是以點頭結束。
連自己也搞不清,是不是喜歡。
喜歡一個人是什麼樣子?
他見過身邊的同學不斷地談戀愛,不斷地分手,臉上無憂傷。他不知道他們是相互喜歡對方,還是為了炫耀什麼?填補什麼?豐富什麼?如果這是愛情,實在太過淺薄。
“那你呢?”終於有機會問出來,經年力圖使自己看起來自然些,“你有喜歡的人嗎?”
昔草抬起頭,眼簾微垂,半遮半掩的羞澀。
“有的。”她說,“我喜歡的那個男孩,他要我在這裡等他。”
故事和莫莫所講並無不同。先前的懷疑被打碎,就像碎在地上的鏡子,吉他少年不是鏡子裡虛無的人物,而是實實在在的存在,如一線陽光,一滴雨,那麼真實的存在。
她說她給那個少年寄信,他總是流浪在不同的城市,於是收信人的地址總是不斷地變換。每到一個城市,他都會寄一封明信片回來,小小的紙上印刷著那個城市最美麗的風景。她經常在睡覺前,藉著暗淡的燈光,凝視那張明信片。
想象著那座城的風光,想象人群中一個漂泊的孤獨的身影。
抱著一個美麗的夢,她甜甜地入睡了。
“那麼,他說過了嗎?什麼時候回來帶你走?”
她搖搖頭。“不知道。不過,我知道,終有一天他會回來的。”
她的語氣和眼神都堅定起來。
經年忽然想起,他經常看見昔草往郵筒裡投信。
“那是寄給那少年的信嗎?”
她點點頭,解釋了她撿木棉花的原因。
“我把木棉花放在信裡。他開啟了,就能聞到這個城市的味道。他就會想起我。”
昔草的樣子充滿了幸福。經年輕輕屏住了氣息,他生怕一個呼吸,對方的幸福就碎了。
“嗯。他會回來的。”
“他一定很想你。”
“他收到裝著木棉花瓣的信封,一定非常高興。”
幾種臺詞在猶豫躊躇之間,一字一句地暗入齒間就消失不見。他守著這份沉默,安靜地看著燈光中牆壁上的身影,一動不動。
後來,昔草把少年寄回來的明信片都拿出來,給經年看。
他看到美麗的城市風光,背面是少年潦草的字跡。
問候語和簽名,都匆匆。
電影鏡頭般,他的腦海中浮影出一個少年站在灰色的大街上,抱著吉他寂寞地歌唱。
回到學校。額頭成為別人注目的焦點。
經年下意識地摸了摸傷口。仍有一些痛楚。大概已經開始結疤了吧。
昨天回去後,硬被媽媽拉著去醫院縫了幾針。
媽媽擔心而生氣地問,他是不是和別人打架了。
他當然否認,隨便編了個謊,說在街上遇到兩夥學生聚眾鬥毆。路過的他因為穿著校服,不幸被波及,頭和手臂都受了傷。
護士塗藥的時候,媽媽就在眼前拼命地流眼淚。每一滴,他都看得那麼清楚。父母的眼淚,弄溼的,往往是兒女的心。
因為受傷了,也就有了一個很好的藉口逃避體育課。
經年坐在操場的看臺上,看同學們在練習跳馬。今天難得好天氣,陽光又與這個潮溼的城市重新邂逅。前一夜殘留的水分,乾燥得迅速。
世界的輪廓,慢鏡頭般浮動在光線裡。
不遠處,一個個男生排著隊跳過跳馬。跳躍的身影,成功後露出的得意笑臉。
女生們則比較嬌氣,有些人跑到一半,便退卻了,尖叫著跑開。引得大家哈哈大笑。
連經年也忍俊不禁地笑起來。
在這樣的好天氣裡開懷大笑是件幸福的事情。
練習完跳馬後,同學們開始分開活動。經年離開看臺,到旁邊的小賣部買了一罐雪碧。
清涼的液體,藏著一整個夏天的味道。
回到看臺時,原來坐著的位置已經被同班的幾個男生霸佔。他們流著汗,嘴巴翹起來,大概在說誰的壞話,鄙夷與嘲笑迅速地轉換。
站得有些遠。可還是聽得頗清楚。
說的是女生援交的事情。有些高中女生,為了賺零用錢,跑去接客。經年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