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男人打他還要重得多。或許,她為了證明他能替她承受更多的傷痛。愛情是女孩子們喜歡的一場競賽,自己必須成為最後的勝利者。
現在,莫莫站在勝利的終點線,看著他一步步地生氣地走遠,消失在某一盞路燈的背後。
不能全怪她的。
經年想,所有吃醋的女孩都這樣蠻不講理的。他只是需要時間去適應。適應那隨時突如其來的傷害。他走得太累了,必須找個地方歇歇腳,最好也能有人幫他綁繃帶,止住額頭的血。
停在一盞熟悉的路燈下,經年這才發現自己走錯了回家的方向。
他回到了學校門外。修車鋪裡亮著微弱的燈光。
光線的縫隙中,有個身影固定在某一點,佔去一部分角度。
夜風吹起溼冷的水汽,身體的溫度被偷去一點。
經年稍稍抱緊了身體。多麼涼的夜晚,多麼潮溼的城市,一到了雨季就沒日沒夜地下雨。一場大雨奪去的溫度,還沒恢復,馬上又是下一場雨。雨沖走了一切,又生出了一切。
聽莫莫說,昔草遇到那個吉他少年也是在雨季。
還不能斷定,這故事是不是狡猾的莫莫的另一個陰謀。
也對,她怎麼會如此清楚昔草的故事?不可思議呀。說不定,真是捏造的。
其實,吉他少年根本不存在吧。
心裡的小疾病,怎麼也無法根除。感冒了,發燒了。最好的藥方就是找昔草問個清楚。
經年朝修車鋪走了兩步。忽然又停住。
如果男人也在裡面呢?入夜了,男人在家一點也不奇怪呀。他憑什麼認定只有昔草在家?
是的,沒有任何根據。就像一場毫無把握的賭博。
手裡忽然多了一把骰子。
扔出去,抑或轉身離開?
男人不在家。昔草看見頭破血流的他,倚著門口,眼中露出欣喜。
他說,他賭贏了。
昔草不知道他在說什麼。她跑過去,心疼地撫他受傷的額頭。她說,哎呀!你受傷了!血流進入了他的眼睛,將一縷目光染成迷幻的紅。
他笑了笑。沒事。他說。
已經沒那麼痛了。疼痛就是這麼奇怪,久了就失去了新鮮感,乃至被神經也拋棄,只成麻木的一團感覺。
昔草拉起他的手。
進來吧。讓我替你包紮一下。
經年卻躊躇地看了看屋子裡面。晃動的門簾後面,或許會突然衝出來那個滿身酒氣的男人。少女看出了他的疑慮。
“放心吧。我爸他今天晚上不會回來了。”
“哦?”
他放下心來,再次走進這個鋪子。他看見,那次打斷的掃帚仍放在牆角,不過斷掉的部分都用一條爛布條綁起來了。看著像骨折的病人。
他被安排坐在它的旁邊。昔草去拿藥水和膠布了。經年就不停回頭看身後的斷掃帚。他相信,它身上仍有滿滿的暴虐,它會像個瘋子,用骨折的肢體再次狠狠地打下來。
他乾脆把它抓起來,放到屋子的另一邊。這樣一來,他才安心。
屋裡的燈光像輕薄的霧氣,格外溫和美麗,流質般洗過肩膀。
昔草很快走了回來。
擰開藥水瓶,刺激的消毒氣味。他皺了皺眉頭,她說道:“可能會很痛。忍著點。”
看見蘸了藥水的棉花慢慢地靠近,他的頭甚至不由自主地往後退了幾厘米。
涼涼的,輕微的辣,沒有想象中的痛。
“你爸呢?”他問道。
浮在額頭的一片痛,慢慢沉澱入面板裡。她繼續幫他擦去額頭的血。
答道:“去某某街了。”
經年吃了一驚。
那條街是莫莫住的地方。
“他去哪裡做什麼?”
“找小姐。”
她平靜地說。***和嫖客都是她不陌生的詞彙。她待它們的態度如同丟棄的垃圾。
“你爸……”經年舔了舔嘴唇,“你爸經常去找小姐嗎?”
“嗯。”她點了點頭。
她的臉融化在燈光裡,沒有層次感。
沉默中。他想起了莫莫跟他說過的故事。有關於她,以及那個吉他少年。
最好現在就問。他與她獨處的機會,不是經常有。但他卻十分猶豫,想這樣問是不是太貿然。而他又何以如此執著這個故事的真與假?他張了張嘴巴,只是撥出一團透明的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