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竟想起了我說過的話——“我聽爹爹說,絃樂器裡弦最緊最硬的該是板胡吧,多用鋼絲或銅絲作弦,那弦緊得,簡直可以作弓了。”
秦敖心頭一緊。
搜尋剛才的記憶,不經意間,他的的確確看到一個女人拿著一把板胡進來!
“唐老闆……”他俯身到前排唐大銘耳畔輕聲道。
唐大銘轉過身來,皺了皺眉頭,“這位先生,我擋到您的視線了嗎?”賓陽特工還沒有現身,唐大銘只怕影響到接頭行動。
“不,只是……我並不瞭解邕劇,冒昧請教,邕劇一般會使用什麼伴奏樂器呢?”
唐大銘疑惑地看著秦敖,“馬骨胡為主,也常有葫蘆胡、木葉、笛子伴奏。”
“可有板胡?”
“板胡?板胡主要流行於北方地區,河北梆子、評劇、豫劇、秦腔是用板胡伴奏的,邕劇嘛……”
秦敖猛然有一種不祥的預感,周身的血液像是被凍住了;他感到眼前似有一道光芒掠過,驟風般迅疾,直逼唐大銘,他下意識地抬手擋去,一陣劇痛;緊接著,又是一道……
“我想應該用不到板……”唐大銘的話沒有說完,頓住了;他圓眼雙眼,眨也不眨地看著秦敖,慢慢地、慢慢地倒了下去……
“唐老闆!!!”
兩座觀眾皆驚,女人們的驚叫聲迭起。
秦敖推開旁人,一下子躍到前排,抱起唐大銘;唐大銘的前額滿是細密的汗珠,耳下兩寸處,一根長針的針尾露在外面,赫然在目。。 最好的txt下載網
21 鮫綃
唐大銘死了。
那一針,直接扎進頸部大動脈,未及送入醫院,人就不行了。
一路上,他一直抓著秦敖的手。劇痛時時襲來,他的手時而緊握一下;意識不斷恍惚,他的手又時而鬆開一些,可始終沒有離開過秦敖的手。
他的嘴角動了動,似有話說,又似在笑。
秦敖感覺到他要不行了,附耳在他唇畔,“原、原想再幫你找個好姑娘……看來、欠你的,還不上了……”氣息不足,說話都已經不順暢了。
“唐老闆!你挺住,馬上就到醫院了!司機!快!快!”
唐大銘搖搖頭,抓著他的手又有鬆開的趨勢,秦敖一把抓緊他的手,“既然知道欠我的,就給我挺住!你給我挺住!”
“……還記得你們開學典禮上,你、你對你的同學說過的話嗎……”
黃埔軍校新生開學典禮。
那時,秦敖還只是個十七歲的男孩子。
同學們談論中國的革命,他只說了一句,中國的革命一定會勝利的。
同學問他,你這麼有信心?
他點點頭,沒有再說話。
一個女同學笑盈盈地看著他,脈脈地問道,那革命勝利之後,你會去哪兒?你打算做什麼呢?
他緩緩地說,我想,那時候我已經死了。
唐大銘偶然間聽到這些新生的對話,便永遠記住了這個少言寡語、目光深澈的男孩子。
他卻只記得多年來唐大銘對他不變的關照,眼圈漸漸紅了,“老學長……”
“時時可死,步步求生……清淺,保重……”唐大銘慢慢地閉上了眼睛。
他手心的血、混著唐大銘頸間的血,一滴滴淌下來。
他慢慢地仰起頭。
西風天涯,雁去無留意。
——革命勝利之後,你會去哪兒?你打算做什麼呢?
——我想,那時候我已經死了。
他把善後的工作全部推給賓陽方面的人,匆匆趕回家。
那個女人又來了,這一次竟賴著不走,在家裡等他。
“你為什麼不聲不響地走了三天?!”看到他回來,我的心才安定下來,有些生氣地質問,“吳管家去黑室找你,沒有人知道你去哪兒了!”
他看著我,一言不發。
我才發現他手上的傷,急忙抬起他的手臂。
“少爺,你怎麼了?”
他看著我手裡的茶,冷冷地問道,“誰的茶?”
“上次那個女人,又來找你了。”
他猛地甩開我的手,我整個人一顫,茶杯摔落在地;他推開我,疾步走向客廳。
青石板上,濺落了他一甩手飛出的血滴。
我轉過頭,他走到門口忽然停住了,一動不動——我並不明白,我以為,去見那樣一個風塵女子,竟需要這樣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