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39部分

衫,他是從什麼地方弄來的呢?從沒有人知道。而在那工廠的療養室裡,前幾天死了一個老工人,只留下一件布罩衫。也許就是這件。

關於芳汀的最後幾句話。我們全有一個慈母——大地。芳汀歸到這慈母的懷裡去了。本堂神甫儘量把冉阿讓留下的東西,留下給窮人,他自以為做得得當,也許真是得當的。況且,這件事牽涉到誰呢?牽涉到一個苦役犯和一個娼婦。因此他簡化了芳汀的殯葬,極力削減費用,把她送進了義葬。

於是芳汀被葬在墳場中的那塊屬於大家而不屬於任何私人、並使窮人千古埋沒的公土裡。幸而上帝知道到什麼地方去尋找她的靈魂。他們把芳汀埋在遍地遺骸的亂骨堆中,她被拋到公眾的泥坑裡去了。她的墳與她的床一模一樣。

第二部珂賽特第一卷滑鐵盧

一 從尼維爾來時看到的

去年(一八六一)五月一個晴朗的早晨,有個行人,本故事的敘述者,到了尼維爾①,並朝拉羽泊走去。他步行。他沿著山岡上兩排樹木之中一條鋪了路面的大道前行。那大道隨著連綿不斷的山岡,起起伏伏,猶如巨浪。他已走過了裡洛和伊薩克林。向西望去,他能辨認出布蘭拉勒②那座形如覆盆的青石鐘樓。他剛走過一處高地上的樹林,看見有一根蛀孔累累的木柱,立在一條橫路的轉角處,那柱了上面寫著“第四柵欄舊址”;旁邊,有家飲料店,店牆的招牌上寫著“艾俠波四風特等咖啡館”。

從那咖啡館再往前走八分之一法裡,他便到了一個小山谷的谷底,谷底有條溪流,流過路下的涵洞。疏疏落落、翠翠綠綠的樹叢,散佈在路兩旁的山谷裡,在路的另一面,樹叢錯落有致地展向布蘭拉勒。

路右邊,有家小客店,門前擺著一輛四輪小車、一大捆蛇麻草和一 個鐵犁,青樹籬邊,有一推乾芻,在一個方坑裡,石灰正冒著煙氣,一 張梯子臥倒在一個用麥稈作隔牆的破柵子的牆邊。田裡有個大姑娘在鋤草,一張大大的黃色廣告,也許是什麼雜技團巡迴演出的海報,在田邊迎風飄蕩。客店的牆角外面,有一群鴨子在淺沼裡遊行,一條路面鋪得很壞的小道順著那淺沼伸入林莽。那行人朝林莽中走去。

他走了百來步,到達一堵十五世紀的牆腳邊,牆上有用花磚砌的山字形尖頂,沿牆過去,便看見一扇拱形石庫大門,一字門楣,配著兩個圓形浮雕,具有路易十四時代的渾厚風格。大門上方便是那房屋的正面,氣象莊嚴,一道和房屋正面垂直的牆緊靠在大門旁邊,構成一個僵便的直角。門前的草地上,倒著三把釘耙,五月的野花在耙齒間隨意開放著。大門關著。雙合門扇已經破爛,一箇舊門錘也生了鏽。

日光和煦宜人,樹枝在發出五月裡那種輕柔的顫動,彷彿來自枝上的鳥巢,而不是由於風力。一隻可愛的小鳥,也許是懷春吧,在一株大樹上盡情鳴叫。

過客彎下腰去細察門左石腳上的一個圓渦,圓渦很大,好象是個圓球體的模子。正在這時,那扇雙合門開了,一個村姑走了出來。她望著過路客人,看見了他正在細看的東西。

“這是一顆法國炮彈打的。”她向他說。隨後她又接著:“稍高一點,在這大門的上面,那顆釘子旁邊,您看見的是一個大銃打的窟窿。銃子並沒有把木板打穿。”

“這叫什麼地方?”過客問道。

“烏古蒙。”村姑說。過客抬起頭來。他走了幾步,從籬笆上面望去。他從樹枝中望見天①尼維爾(Nivelles),比利時城市,在布魯塞爾和滑鐵盧的西南面,離布魯塞爾有三十多公里。

②布蘭拉勒(Braine—l’Alleud),在滑鐵盧和尼維爾之間的地方。

邊有一個小丘,小丘上面有一件東西,遠遠望去,很象一頭獅子①。

①那是滑鐵盧戰場上的紀念墩,墩上有個銅獅子,是英普聯軍在擊潰拿破崙後建立的。

二 烏古蒙

烏古蒙是一個滿目淒涼的地方,是妨礙的開始,是那名叫拿破崙的歐洲大樵夫在滑鐵盧遇到的初次阻力,是巨斧痛劈聲中最初碰到的盤根錯節。

它原是一個古堡,現在只是一個農家的莊屋了。烏古蒙對好古者來說,應當是雨果蒙。那宅子是貴人索墨雷?雨果,供奉維萊維道院第六 祭壇的那位雨果起造的。

過客推開了大門,從停在門洞裡的一輛舊軟兜車旁走過,便來到了庭院之中。

在庭院裡,第一件使過客注目的東西,便是一扇十六世紀的圓頂門,門邊的一切都坍垮了。宏偉的氣象仍從遺蹟中現出來。在離圓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