間,他感到比死還要痛苦,功力被廢,生不如死,一切的願望,都成了鏡花水月,剩下的,是無邊的恨。
夜,像是無窮無盡,內心的痛苦,加上肉體的劍傷,一分一秒,毫不放鬆地折磨著他,他感覺自己是置身在煉獄裡,心靈與肉體雙重地被熬煉。
星宿由密而疏,最後天空成了一片灰濛。
天快亮了,然而他似乎已失去了天明,永遠被置在絕望的黑夜裡,沒有指望,沒有安慰,甚至連可以想的東西都沒有。
功力喪失了,與普通人沒有兩樣,剩下一雙“毒手”,於事何補呢?
完了,一切都幻滅了。
他想自己有活下去的必要嗎?讓“仇恨”慢慢腐蝕生命嗎?
但一個聲音發自心的深處:“徐文,你不能想到死,還不是時候,父親如果真的不死,你會看到仇人授首,還有母親,你得見她一面……”
天終於亮了,不久,陽光照上了他麻木狼藉的軀體。
多麼像一場噩夢,然而這夢還繼續著……
他艱難地坐起身來,功力已廢,用內元療傷是不可能了,只是隨身的傷丹還在,保命還有餘,他取出傷丸,納入苦澀的口中,費力地吞了下去。
一個時辰之後,他可以行動了。他像幽靈般似地挪動軀體,到庭角假山池邊,先以“復容丸”除去了易容,然後淨了血汙,衣衫已在受“寶玉搜魂”的酷刑時抓得成了些披掛的布條。
他走向後院,終算找到了一套家丁穿過的舊衣褲,草草地換了上身,尋了些銀兩,那是已死的“二胡子”留下的。
然後,他舉步向外走去。
他知道“衛道會”必然暗中派人跟蹤自己,因為對方以為自己必然會去找父親。其實天知道,父親是生是是死,還是一個極大的謎。
他像遊魂,茫然地出了南召城,順著大道,走……
走!走!走!
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走向何方。
開封之行,他連想都不想了,這樣子能見故人嗎?
正行之間,數騎駿馬疾奔而至。
“滾開!找死麼?”
他吃了一驚,慌亂地朝路旁閃讓,疾風帶得他滾倒黃塵裡。
“啪!”
背上吃了一馬鞭,奇痛徹骨。馬兒馳過去了,卻留下刺耳的唁罵聲:“走路不帶照子,找死!”
他站起身來,撲了撲身上的灰塵,付之慘然一笑,這真是虎落平原被犬欺了。
陽光普照大地,四野一片清明,然而在他的眼中,卻是一片灰暗,沒有一丁點光明的影子。
驀地——
一聲熱切而驚喜的呼喚,傳入耳鼓:“弟弟!”
徐文全身一顫,他已知道碰上的是誰,他恨不能有個地縫鑽下去。窒了片刻,他抬起了頭,眼前,站著一個嫵媚誘人的倩影——“天台魔姬”。
“天台魔姬”驚愕地注視著徐文,激動地道:“弟弟,你怎麼了?”
一時之間,徐文腸回肚轉,“天台魔姬”仍是以前的“天台魔姬”,除了稍稍憔悴之外,一樣的美豔、誘惑、風姿撩人,而自己,僅一夜之間,已變成了另一個人。
他像見到了親人,鼻孔裡酸辣辣的。他此刻需要慰藉,需要幫助,他知道“天台魔姬”
對自己的痴情無論在任何情況下都是可信賴的,他想抱住她,他想哭,然而,他猛省到自己已非從前的“地獄書生”,只是一個平凡人,說難聽點,像一條喪家之犬,強烈的自卑,與天生的傲性,使他脫口叫了一聲:“別理我!”
他的內心相當痛苦,但他願吞下這杯苦酒。
他已不能享有她的愛,不配接受她的情,殘酷的現實,不許他存什麼奢望。
“天台魔姬”顯然大吃一驚,愣了片刻,才慄聲道:“弟弟,你是怎麼了?”
他壓抑住將要爆發的情緒,忍下了滿腹的哀傷,故作冷漠道:“沒有什麼!”
“但你的神情不對?”
“我說別理我。”
“弟弟,你……”
“天台魔姬”的眼圈紅了,粉腮成了鐵青之色。
第十四章愛清苦杯
徐文功力被美豔少婦所廢,遊魂於途,突逢“天台魔姬”,在自卑與喪志的壓迫下,要“天台魔姬”別再理他。
“天台魔姬”的眼圈紅了,粉腮一片鐵青,喉頭被填住,說不出話來。
徐文見對方的神情,內心痛苦萬狀,但他不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