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深深地愛著他,她期待著有一天他回報以同等的愛,現在,這夢被擊碎了。
她舉起重達千鈞的腳步,懷著幻滅的悲哀,一步步挨向斷巖邊。她坐下來,望著那深不可測的無底絕谷,芳心片碎,腦海裡呈現出無意識的空白。
淚水,溼透了她的衣襟,山風,拂動著她的裙裾,襯出一個孤寂的身影。
不知過了多少時候,一個蒼勁的聲音起自身畔:“姑娘是‘天台魔姬’?”
“天台魔姬”被從無意識的境地中喚回,她吃驚地一轉頭……
“呀!”
驚呼聲中,她彈起嬌軀,疾退數尺。
面前,站立的是錦袍蒙面人,對方曾向她和徐文下過毒手,她曾以“七旋飛刃”
傷了對方的頭,但事後徐文不承認有這事實……
是他嗎?
她的目光繞向對方頭部,但在方巾掩蓋下,她什麼也看不到。
錦袍蒙面人又開了口:“姑娘就是武林人稱的‘天台魔姬’?”
她不能不回答,期期地道:“不錯,閣下……”
錦飽蒙面人沒容她說下去,緊接著又問道:“姑娘認識‘地獄書生’?”
“天台魔姬”芳心一慘,手不期然地摸上暗器,口裡道:“認識,閣下有何見教?”
“老夫在找他。”
“什麼?閣下……找他?”
“是的,我聽人說姑娘和他從這一路奔來,所以追了過來……”
“天台魔姬”咬了咬牙,道:“閣下意欲何為?”
錦袍蒙面人沉吟了片刻,才以十分莊重的口氣道:“姑娘可知他與老夫的關係?”
“天台魔姬”心中一動,道:“這倒要請教?”
“我們是父子。”
“天台魔姬”全身一顫,慄聲道:“父子?”
“不錯。他人呢?”
“他……死了!”
錦袍蒙面人狂喊道:“什麼,你再說一遍?”
“天台魔姬”忍不住心中酸楚,淚隨聲下地應道:“死了!”
錦袍蒙面人身軀一個踉蹌,淒厲至極地叫道:“如何死的?”
“天台魔姬”狐疑萬分,但悲哀已整個地控制了她,切齒道:“他被一個叫‘七星故人’的中年文士,掌擊重傷,拋下斷巖!”
錦袍蒙面人身軀連晃,像是要栽倒下去,目注深淵,許久,才顫聲道:“‘七星故人’是何來路?”
“不知道,江湖中從未聽說有這一號人物!”
“長得什麼形象?”
“身著藍衫的中年文士,面色蒼白,目光犀利,眼神與面色不相稱,極易辨認,不過……”
“不過怎麼樣?”
“依我看來,那似乎不是他本來面目,極可能是經過易容。”
“哦!”錦袍蒙面人驚呼了一聲,接著又道:“老夫會留神的,他逃不了,老夫誓必為愛兒復仇。姑娘,聽我兒不久前告訴我,有人冒充老夫形象,對他下殺手,姑娘對此想必知情?”
“天台魔姬”隱在心裡的疑團,已被對方提了出來,看樣子,的確如“地獄書生”所料,有人冒他父親下手,當下頷了頷首,道:“是小女子親自所睹的。”
錦袍蒙面人沉默了片刻,悽哽地道:“姑娘莫非與人交過手?”
“天台魔姬”對方才險遭強暴的一幕,自然羞於出口,但恨意未消,憤然道:
“是的,對方便是‘七星故人’!”
“他人呢?”
“不久前離開了。”
“天涯海角,老夫必找到他為我兒償命。姑娘,你對我兒似情有所鍾?”
“天台魔姬”觸動心事,幾乎想哭出聲來,她默然一點頭,喉頭似被什麼東西哽住,什麼話也說不出來。
錦袍蒙面人嘆了一口氣,悲聲道:“姑娘蘭心慧質,只怪我兒福薄唉!天意如斯,夫復何言!”
“天台魔姬”忍不住又流下淚來。
錦袍蒙面人咬牙切齒地道:“姑娘,恕老夫此刻心情紊亂,後會有期,老夫得先設法尋到遺體……”
話聲中,轉身奔去,身形顯得有些踉蹌。
“天台魔姬”才想起意忘了請教對方名號來歷,她深深地愛著徐文,現在徐文死了,而她對他的來歷,與任何陌生人沒有兩樣,連他的姓都不知道,這未始不是人世間的一幕悲劇。
她坐回原來的位置,木然絕望地向下望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