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了一通電話之後,尉遲宣更是心情複雜。本想著快些結婚生子,讓爺爺抱上重孫子,開開心,但現在爺爺這麼突然就走了,天人兩隔。看著躺在水晶棺裡的爺爺,尉遲宣眼淚又止不住的落了下來。
有兩首《十六字令》,道出尉遲宣的哀痛之情。
寒,
風捲殘雲夜色闌。
思如縷,
淚溼青羅衫。
願,
碧落黃泉路平安。
孝未盡,
來世再銜環。
哭了一陣,尉遲宣覺得胸悶氣短,便想讓自己冷靜下來,於是盤腿坐在坐墊上調整呼吸。可這一坐突然覺得四肢百骸裡似乎都震動起來,兩個呼吸之間頭腦中突然大亂。
尉遲宣不知道現在身處何地。轉了一圈,卻看到了爺爺向他揮手,問他期末考試成績如何。
又看到爺爺抱著自己父親的遺照,不停地擦拭。
一轉頭,他看到了病床上的伯母,一身管子,皮包骨頭。
他看到了伯父續絃時的開心笑容,在結婚儀式上的推杯換盞。
往上看,他看到了自己的伯母笑盈盈來給他開門,接過他手中米老鼠的書包。他伸手去拉伯母的手,卻拉了個空,腳下一個趔趄。
他穩住身形,畫面又變了,他看到了一對新人拜堂成親,那正是他的親生父母。
……
突然,所有畫面都消失了,出現在他面前的是宇宙星辰,無法用言語形容的七彩光芒從身邊掠過。
尉遲宣看到了無比壯觀的高山,看到了浩瀚無比的宇宙,看到了銀河,而它們又轉瞬收縮成一個點,消失不見。
他還看到了各種影像,好像有三個金色的人影引領著他從這裡走到那裡,過去現在未來的大量資訊都灌入了他腦海中,但他卻又什麼都看不清。
這巨大的資訊量讓他遍體生汗。他覺得自己的腦子都快爆炸了。心臟跳得和機關槍一樣快,再這樣下去他不知道還會發生什麼,也許會死吧。
突然,老司機的那句“應無所住而生其心”迴盪在意識的上空。
一切畫面都如夢幻泡影,如霧如電般消散。整個世界清靜了下來。
尉遲宣覺得自己已經精疲力盡,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意識。失去意識之前他好像看到有5個身材魁梧、相貌兇狠、服飾怪異的人從他身邊走過。他心頭一驚,雙眼一翻暈了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他才慢慢醒來。
映入眼簾的是棺頭昏暗的長明燈。水晶棺裡躺著的老人面容仍然安詳。
一看手錶,現在是凌晨四點半。原來是南柯一夢,自己並沒倒下,還是盤腿坐著的姿勢。
試著動了動,發現身體都不太聽使喚,腿因為盤著的時間有點長,已經麻了。後背上一片冰涼,原來是出了一身的虛汗。
想著剛才稀奇古怪的夢境,尉遲宣慢慢站了起來。
角落裡兩個自家公司的職員已然倒在沙發上瞌睡過去,尉遲宣也沒有打擾他們,輕輕推開門便走到了外面。
天已經矇矇亮了。殯儀館雖然不是什麼好地方,但綠化工作做的是真不錯,到處是草地松柏,亭臺樓閣,要的就是個“松柏長青”的口彩。
溜達了兩圈,腿也不那麼麻了。
這時聽得遠處一陣雞鳴,隨著東方開始露出魚肚白,太陽開始慢慢出來了。平時哪能起得這麼早看到日出,於是尉遲宣衝著日出的東方,開始調整自己的呼吸,行岡薩雷斯教授傳授的吐納之術。
自從跟隨岡薩雷斯教授學習禪定以來,尉遲宣逐漸愛上了這種方式。很輕鬆,很舒服。這次對著初升的太陽,慢慢感到渾身充滿了能量甚至有一種越來越愉悅的感覺。
尉遲宣不禁讚歎,修行帶給人的體會真的是妙不可言。難怪古代很多智慧之人如王維、白居易等會選擇修行。
過了一會,來參加葬禮的人逐漸到來了。殯儀館有明確的葬禮流程,也有相當專業的人員操持,尉遲家族家大業大,出手自然不會小氣,各方面的服務都非常到位,總之葬禮進行的非常順利。在此不提。
儀式結束後,人們逐漸散去。尉遲宣抱著爺爺的遺像正在發呆,這時一個身著筆挺黑色西服看起來有五十多歲的人走了過來,與尉遲林說了幾句話。尉遲林便對尉遲宣說:
“小宣,這位是你爺爺的好朋友,也是公司的法律顧問:鄧辰彥律師。鄧律師說,你爺爺有份遺囑委託他執行,咱們一起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