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還沒能力,也沒資格,一直陪著李珞珈。
李珞珈的家跟他本人相當吻合,黑白主色調,日光燈下一切簡潔而有序。主臥是李珞珈自己住,客臥改造成了書房,推門進去就看到整面牆都是書。房間裡有一張格格不入的摺疊式沙發床,明顯是新買的,將旁邊寫字檯的空間擠壓了,木製的轉椅被塞在空隙裡。
陳匯知道那是李珞珈給自己準備的。
已經是凌晨三點多,陳匯長途跋涉而來,縱是和李珞珈同居一室這種爆炸性`事實也蓋不住疲憊了。李珞珈看出來陳匯的狀態,也沒有與他敘舊的意思,稍微介紹了屋子裡的裝置就轉身打算回房。
陳匯坐在床上看李珞珈的背影。
他覺得這個鏡頭挺熟悉的,慢了半拍,才意識到這是因為李珞珈總是先離開的那一個。
然而李珞珈並沒有真的離開過,就像他需要的時候,那個ICQ圖示也從來不會熄滅,哪怕他們之間有12個小時的時差。
陳匯隱約明白了為什麼李珞珈沒有把計算機放在書房。
他睜著眼躺在床上,聽著自己輕快的心跳。
野草好像又豐茂起來了。
十三
翌日,陳匯是生生被餓醒的。
他揉著肚子坐起來,茫然環顧陌生的擺設,半晌才意識到這是在美國。
在李珞珈的家。
已經是晌午了,李珞珈不在,餐桌上留了一份早餐和一把鑰匙。陳匯三下五除二解決了那份涼掉的煎蛋牛奶,仔細地將鑰匙收好,又從書架上翻到一張紐約市地圖,哼著歌兒也出了門。
……然後,迷路了。
陳匯本想去紐約大學逛一逛,看看李珞珈平時的生活,然而直到真正走入街區,他才意識到,這所涵蓋了小半個曼哈頓區的大學並沒有一個封閉的校區。標著紐約大學的建築物在地圖上零散地分佈著,陳匯輕易地轉迷路了。
好在曼哈頓區隨處都是景點。
陳匯路過了百老匯,穿過廣場公園。他給街邊演奏巴揚琴的流浪漢留了一美金的小費,與一位東方面孔的女孩子愉快地交談——後來知道她來自新加坡,又被香味吸引到了一家中餐館。
一條街之外,昨晚見過的霓虹門戶禁閉,酒吧屬於夜晚,而欣欣向榮的CBD屬於資本。體面的年輕人夾著公文包從他身旁匆匆經過,各式轎車疾馳而過就像被浪潮撲追著。
這是與北京截然不同的景象,繁榮而迅疾,輝煌泡沫在所有注視著紐約的眼眸裡烙下長久的餘暉。
陳匯在傍晚回家,喝得有些醉了。
他在中餐館遇到了一位做證券的技術移民,交流了很久,後者對計算機在實時交易上的應用很有興趣。過了飯點兒,他們又買了幾罐啤酒,在街心公園談論這個國家的一切。
年長的交易員說,這是個夢想與機遇的國度,金錢、權力……你可以得到你想要的一切。然而陳匯不想要這些。陳匯說,他是為了喜歡的人而來。對方哈哈一笑,敬了他一罐,說那也沒錯,你也會得到那個女孩子的。
陳匯想起了昨天那個輕吻,便摸著嘴唇笑起來。
雖然不是女孩子,卻也有些道理啊。
喝到一半,交易員接了個電話,匆匆地離開了,臨走時拍了拍陳匯的肩膀,無不羨慕地說,年輕真好啊。
是啊,年輕真好。
然而陳匯獨自躺在草坪上望著落日與顏色深邃的雲,很堅定地想,他愛李珞珈並不是因為年輕。
李珞珈已經回來了,正在廚房準備晚餐。陳匯驚訝於李珞珈竟然會下廚。
他倚在廚房門口,眼神一瞬不瞬地釘在李珞珈身上,目光熾熱到李珞珈都感覺到了,回頭看了他一眼。
陳匯的目光流連在李珞珈嘴唇上。
他記得昨天李珞珈那個輕柔的親吻,然而那遠遠不夠。
他想要李珞珈的全部。
酒意上湧,陳匯從背後抱住了李珞珈的腰,將下巴墊在他的左肩。
廚房空間狹小,李珞珈被陳匯緊緊擠在料理臺上。他聞到陳匯身上的酒氣,也不掙扎,先很仔細地收拾好檯面上的刀具,才拍了拍陳匯環在自己腰間的手。
陳匯順勢鬆開了一點。他與李珞珈一般高,這個動作做起來很是趁手。
李珞珈說:“有事嗎?”
他的聲音平靜而包容,一點也不因為處於這樣奇怪的姿勢而顯得窘迫。
陳匯有一種古怪的錯覺,彷彿這時候的李珞珈會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