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莘瑤一怔:“那她平時吃喝和如廁怎麼辦?她自己?”
“平時我們都是將飯菜送到她病房門口的車上,她餓了就會自己出來找吃的,看見飯菜就自己端進去了。”
“這樣聽起來,她應該還是有些理智的思維吧?”
“不,你這樣聽起來,她似乎很正常,但是不正常的時候她很嚇人的,比如我們因為忙碌,在她餓的時候,晚了一個小時送飯過去,她自己開啟`房門出來沒找到吃的東西,會亂跑,這種時候,我們常常會在醫院前院的垃圾箱那裡找到她,她都蹲在那裡找垃圾吃……”
季莘瑤皺起眉:“有這麼嚴重?”
“不止呢,她這樣讓人看起來可憐兮兮的,但要是發瘋起來,什麼都敢扔什麼都敢砸,前幾年,有一次一個新來的大夫要給她檢查一下身體狀況,看看有沒有可能治一治她這癔症,結果大家一時疏忽沒看到她跑出去,她跑到了療養院的大廚房,拿著兩把菜刀出來見人就砍,後來我們好不容易把她制住,她還咬人。”
“這些人啊,我們這裡被她砍傷砸傷的人太多了,所以現在沒人願意靠近她,除了醫院裡那幾個在這裡工作了二十幾年的老醫生每星期給她檢查之外,其他人都不會靠近她,只正常送飯在她門外,其他的我們也管不了。最多是在她尿褲子拉褲子的時候派個人過去趁她睡著時給她打鎮定劑,再把衣服給她換下來。一直這樣折騰著,我看她的身體倒是不錯,幾個男醫生都按不住她,身體能不好嗎?”
說完,那醫護人員便露出暗暗藏著幾分嫌棄似的表情,但又不敢表現的太多,之後又笑了笑:“季小姐,那個石芳啊,你可千萬別靠近,你懷著孕呢,你要是靠近她,不一定會出什麼亂子呢。”
“謝謝提醒,我會注意安全。”莘瑤感謝的點點頭。
“哎,要我說啊,這個石芳也真是夠可憐的。”
那醫護人員搖了搖頭,接著說:“這二十一年來,沒有一個人過來看過她,前幾年我進這家療養院工作時,聽說是一位咱們國內的軍官為了她所設的療養院,當時我還好羨慕,想著這得是多深的感情呀,都瘋成了這樣了還要把她這樣好好的照顧著,後來工作的久了我才知道,她其實就是被關在這裡,一點自由都沒有,我都懷疑她是被活活關瘋了。這麼多年就沒人來看過她,不過我聽說,二十幾年前,她還有一個挺好的姐妹,常常會過來看看她,陪她說話聊天,但是二十一年前,她那個好姐妹也不來了,從此再也沒有出現過,之後這石芳就瘋的更嚴重了……”
一聽到她口中所說的那個好姐妹,季莘瑤便側過頭,愣愣的看著她,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麼。
那個石芳的好姐妹,就是她的媽媽吧?
她對小時候與媽媽有關的印象很少,最最清晰的場景就是那個穿著紅衣服的女人,披頭散髮的抱著她和修黎走到那座樓的天台……
而在這之前,只有一些隱約的片段,於是她根本不記得自己的媽媽曾經什麼時候經常來美國,那時候真的太小了,她記不住。
“要說這石芳啊,她有一點怪癖,她喜歡看電視,特別是喜歡看政?治軍事新聞,不過我們都不知道她具體看的是什麼,我想,她可能還是認得顧遠衡的吧,我記得有一次,我給她送飯過去,她正難得安靜的坐在病房裡看電視,當時電視里正在表彰顧遠衡的什麼功勳,那時候石芳一個人坐在那裡,忽然就哀嚎起來,對了,還有,國內是不是有一個姓季的?她在電視裡看見季的時候會去掐自己的腿,我常看見她在看過電視後,自己把自己的腿上掐成了一片青紫色……”
“季小姐,季小姐你還在聽嗎?”那醫護人員低低的問。
季莘瑤猛的回過神,發怔的看了她一眼,才笑道:“我在聽。”
看來這醫護人員也是因為這裡封閉式的環境而有八卦而無處說,難得見到一個正常點的又不是同事的女人,竟然這麼守不住話匣子。
由是她直接沉吟了片刻,便問:“你這裡,能不能查到二十一年前經常來看她的那個好姐妹的資料,或者照片什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