胸中升騰起一股難以宣洩的離情別緒,對著群山大聲地叫:“秋漸濃!秋漸濃!秋漸濃!”她的呼喚聲在山谷間迴盪,餘音嫋嫋,久而不歇。千百聲的迴音一齊響應她,彷彿在提醒她永遠記住那刻骨銘心的三個字。
秋漸濃登至山腰時,便似聽到山間隱隱傳來呼喚他名字的聲音。他微停腳步,細細地聽著,卻又不聞那呼喚聲。他心口忽地刺痛,一種沒來由的恐懼促使他加快了步伐向山上衝去。
少室山的連天峰頂透著秋高氣爽的清朗,斷崖之下隱隱的深淵令人眩暈。秋漸濃茫然四顧,便看見峰頂一塊大石的平坦處用小石塊壓著一方錦帕,隨風飄搖。他眼前一黑,心中恐懼感陡然而生,那錦帕近在咫尺,可是想要拿在手中卻要費若干氣力。錦帕終究還是被他執在手中,暗紅色的血寫著兩行不甚工整的字跡,他只看了一眼就天旋地轉,猛地吐出一口鮮血,隨之便失去了知覺。
邵天衝從絕壁上攀援而上的時候,只看見秋漸濃一人昏倒在山崖邊,一手還緊攥著那方繡有銀杏葉的錦帕。
會賢廳內,韋不平漸靜下來,無力地坐在於席上,耳畔不斷響起眾賓客告辭離去的招呼聲,他木然地一一回應,直至會賢廳內人聲寥寥,喜宴席間只剩一些他素日至交,仍交首嘆息。
邵天星怯怯坐在一角,感覺今天自己只成了一齣戲的跑堂,彷彿是為了陪襯而生地過一下堂而已。若說從前她還不懂什麼叫悲哀,今天她便深深明白了。她還不知道將來會怎麼樣,但眼前卻是一條漆黑無盡頭的路,她必須走下去。
“回來了!”人聲微喧,幾名送客的不平門弟子相助著邵天沖走進來——他背上還揹著一人,顯然是人事不省。邵天衝剛將秋漸濃放下,琴棋書畫等七人便擁上去,齊聲驚呼:“公子!”
驚呼聲中,韋不平也不由自主地奔上前去,谷涵也跟上前去,彎下腰細察秋漸濃的脈象。
秋漸濃躺在地上,臉如淡金,雙目緊閉,襟前滿是鮮血。韋不平顫聲道:“他……他怎麼了?”
邵天衝道:“我不知道,我趕到的時候他就是這般模樣。”他掰開秋漸濃的手,展開那方攥成一團的錦帕,不禁皺起了眉,道:“這是二孃的留書,要秋漸濃好好活著,說她永遠不會回來了。”
凌葉子吃了一驚:“永遠不會回來?什麼意思?”
邵天衝道:“我不知道,這帕子在連天峰頂上,按推測便是跳下去了?可是這帕子卻不是二孃留的,她怎會識得這麼多字?”
許書音接過他手上錦帕道:“我看看。”看了一會,她流下淚來,說道:“這是公孫姑娘的筆跡,決計不會有錯。”
邵天衝吃了一驚:“是她的筆跡麼?她什麼時候會寫這麼多的字了?”
許書音冷冷道:“你瞭解她麼?你知道她想什麼嗎?你一點都不配她為你犧牲那麼多。”
宋琴和也看了一眼錦帕,喃喃道:“她真的死了?”
“這回可好了,你一心想要殺她,從此不用動手了,可是結果你也看到了。”魏棋風苦笑道。
廳內寂然片刻,凌葉子輕微抽泣起來,邵天衝也是茫然一片,心中一陣傷痛難言:“二孃怎麼這麼傻?”十餘年親若兄妹的情份絲絲點點湧上心頭,他越想便越覺得是自己逼死了她,一時恨不得狠狠地捶自己幾拳。
谷涵對著韋不平嘆道:“悲哀憂愁則心動,心動則五臟六腑皆搖,他如今七情鬱積於內,最是傷身。晉人阮藉喪母,也是嘔血數升,他與公孫二孃倒是一般的病根,都在心內。依照目前情形來看,甚是兇險,倘若調理不善,只怕走火入魔。”
宋琴和等七人紛紛跪下,三名女子已哭了起來,宋琴和問道:“那便如何是好?”
谷涵道:“待他醒了方知如何。現下最好不要遠行顛簸,先在不平門內找個地方靜息再說。”
七人怒視韋不平,道:“怎能要公子留在這骯髒地方?”
谷涵道:“莫非你們希望他經脈逆亂,內息不調,情形變得更糟?”
七人啞然無語。
谷涵道:“本來心病還需心藥醫,不過如今看來是無藥可醫了,只有等他自己醒轉,至於他何時醒轉,卻是難說。”
岑畫意問道:“如若公孫二孃並未跳崖呢?”
許書音道:“不可能的,以她的個性,既留了血書便一定會跳下去。我若是她,也會這般選擇。”
邵天衝問道:“為什麼?”
許書音道:“有哪個女子可以眼看著自己心愛的人娶別的姑娘?性情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