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飄飛,直若凌空踏步,這才有閒情讚一聲好身手。
兩人上得峰後,稍作休息便與眾人一起向山下走去。下山路既陡且滑,眾人互相攙扶著小心翼翼地下行,眼見腳下萬仞冰川,一不留神便會掉下去,從此變成冰山雪人,千秋萬載,遺容如生。下得太子峰,腳下終於是平地,雖仍坎坷難行,卻比山上好得多了。眾人長吁一口氣,自慶幸大難不死。
穿過一座峰,眼前一條寬闊雪徑,眾人遠望著心生竊喜之際,卻見那雪徑叉道上自山後轉來一群人,登時便呆了,紛紛停下腳步後退。
秋漸濃見眾人後退不免疑惑,離開公孫二孃向前走去,眾人讓出一條道來,讓他從中間走過去。
青冥子與李端站在路中央,身後跟著雲嶺派的數十名弟子。青冥子的目中有著妖異與邪惡的火,冷而熾地燃燒,那張刻板的臉上卻仍沒有任何表情。相較而言,李端的憤怒則明顯許多,略急促的氣息令他的情緒表露無遺。
正文 第二十七章 紅顏非花
“小師弟,趕這麼急去哪裡呢?”青冥子惻惻地道,聲調倒是極平穩的。
“趕著看你為什麼還不死。”秋漸濃微笑道。
“每個人的壽數應由天定,有人生後夭亡,有人英年早逝,可也有人百年康健。小師弟你還是應該多想想自己的壽算才是。”
秋漸濃道:“在大師兄面前,小弟怎敢僭越?怎麼也得禮讓尊長才是。”
李端道:“說這麼多幹什麼?交出師父的無為錄你就走,其餘人留下。”
秋漸濃問道:“就我一人走麼?”
青冥子道:“只要你交出無為錄,愚兄自當讓你與公孫姑娘、你手下六人離去。倘若你還念著父子情,我可以讓韋掌門也跟你離去。”
秋漸濃沉吟片刻,笑了一下:“這麼說來,這交易倒是好作,一本冊子換來這麼多人的性命,只是其餘人便得留下了?”
“師弟也不見得便具有悲天憫人的情懷罷?這些人的生死與你無干,以你個性,必定不會為他們多勞心。”
“說得也是,再說這世間無非是自己的性命最重要,那本無為錄我也翻得爛了,師兄想要觀看,那便拿去好了。”秋漸濃說罷,從懷中掏出一本冊子,向青冥子扔去。
青冥子一怔,眼見一本書冊飛來,便覺得來得太過容易,不免令人意外,但他恐防那冊子有閃失,仗著武功蓋世,仍伸手去接了過來。書冊在手,封面上無為錄三個篆字古意森森,筆力蒼勁,正是師父生前的字跡。他狐疑地看了秋漸濃許久,再看那本冊子,心存疑慮,竟抑住心底激動之情不去翻閱。
秋漸濃道:“怎麼,大師兄疑心這無為錄有假?還是疑心我做了手腳?”
李端看著那書面,道:“這是師父的字跡,我看得出。”
青冥子道:“小師弟這麼容易便交出無為錄,豈不令人覺得奇怪?以小師弟的個性,自來從不受人威脅,有人以性命相脅,他定會反其道而行之,如今這般珍視性命,倒是轉了性了,而且轉得忒也快了些。”
秋漸濃笑笑道:“大師兄左思右慮地,想要我說些什麼才能令你覺得深信不疑?想要知道無為錄真假,最簡單的方法就是自己去檢查。我既已交出,便要離去了,大師兄想必不會在一眾同門之前喪失信諾吧?”說罷,向前踏了幾步。
青冥子不由自主地退了一步,道:“且先等我驗明真假再走不遲。愚兄我還得在門人弟子、中原群雄前立足,決不會罔顧言諾。”說著低頭去翻那本無為錄。書頁泛黃,書中每一字都是他所熟悉的,他臉上漸漸便泛出一絲笑意。說是笑意,其實也不過是面肌牽扯,類似笑容罷了。又翻了幾頁,他這絲笑意便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越來越失望,直至狂怒與陰鷙結合成一股不可言喻的表情,他猛地合上了書抬起頭。
“這是什麼東西?這決不是師父的無為錄!”青冥子的聲音混合著怒意。
秋漸濃笑得有凡分奇怪的意味:“怎麼就不是了?明明就是師父的手跡,至於是不是大師兄想要的,那便不是小弟所能定奪了。”
“這決不是!不錯,這是本門內功心法,不過是按師父所授的內力修行路子稍作改動而已,根本不是什麼無為錄!無為錄是師父臨終前凝聚心血所著,豈會是這般淺薄的內功心法?”青冥子開始吼了起來,額上青筋微露,竟爾難以保持素日的陰冷沉靜。
秋漸濃道:“既然師兄非要認為不是,那小弟卻也無話可說,不過小弟身邊只有這一冊無為錄,再也變不出另一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