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危象。
遠處傳來雜亂腳步與人聲,風中聽聲辯別,至少又有數百人向不平門趕過來。雙方均變了顏色。這群人來歷雖不明,但這些人無論是任何一方的,便註定了另一方必敗。雙方原是勢均力敵,難以罷手之局,豈還能容人插手?而每一方卻都以為,來的必是對方的臂助。
黃衫的人影漸近,每一人光頭僧袍,手持戒棍,竟是少林僧眾。不平門與少林數里之遙,這一戰已驚動少林,羅漢堂首座聞空和尚率了二百多少林弟子前來。少林與不平門素來交好,這一來已擺明立場。
成信臉上一片灰暗顏色,激戰間提氣大喝:“且住手!”飛斧幫眾人便住了手,紛紛後退。然而不平門弟子不聞掌門號令,仍是殺紅了眼,提劍急攻,眼見又要交戰。
韋不平見成信有罷手之勢,亦喝了一聲:“罷手!”
不平門弟子這才漸漸退下,雙方終於漸漸偃旗息鼓,退往不平門山門為地界的兩邊。
聞空和尚不疾不徐地走上前,向雙方都合什一禮:“敝寺方丈聽聞不平門與飛斧幫在嵩山腳下大動干戈,有違武林同道和睦共處之道,特命小僧前來調解。”他說話謙和淡泊,雖年歲不過四十,卻頗有佛門高僧氣象。
成信與韋不平均還了一禮,成信笑道:“只是砌磋武藝,不料驚動少林高僧,擾了大師們清修,實有違成某本願。”心中卻罵:“死賊禿,分明是來幫韋不平的,說的好聽,卻道是來調解。”
韋不平則道:“勞動大師前來調解,韋某甚不敢當。蒙大師好意,韋某自當罷手,不致令大師為難。”言下之意,我既已罷手,成信若再動手,便是飛斧幫理虧,少林勢不能袖手旁觀。
成信卻是個識時務之人,見此聲勢,知道今日無論如何是攻不下不平門了。嵩山上尚有嵩山劍派,三派原本同一鼻孔出氣,倘再戰引來嵩山劍派助陣,那隻怕要有來無回了。他整理衣衫,神定氣閒地道:“既然少林高僧前來調解,韋掌門又願意罷手,成某決不敢再僭越,就此告辭,他日定當再度拜訪。”後一句不免令人心驚。他帶領飛斧幫剩餘眾人,扶持著受傷幫眾,翻身上馬,拱手拜別,仍是一番客氣模樣。
飛斧幫數百騎馬漸去得遠了,剩下不平門前橫屍遍地,暗赤色血跡滲入泥地,一派悽慘景象。飛斧幫諸人離去時,竟連同幫眾人的屍首也遺棄不顧,其涼薄可見一斑。韋不平深為嘆息,見眾弟子抬著受傷和戰亡的弟子漸漸離去,心中極是悲憤。他收拾心情,走上前道:“多謝聞空大師相助,否則今日只怕要血洗不平門。”
聞空宣一聲佛號,道:“照此情形,飛斧幫中人情淡薄,實則令人心冷。而成二當家完全罔顧幫眾性命,何以還能令這許多人為之效命?”
韋不平道:“飛斧幫背景複雜,日後容韋某慢慢道來。這些人雷厲風行,手段血腥,所作所為令人髮指。然而幫眾泯不畏死,著實難以對付。”
聞空點頭道:“看來不平門大劫仍難避過,倘有需少林相助之處,只需知會一聲,小僧定當趕來。”
韋不平再三謝過,心中卻想:“少林能來相助實在是意外之喜,然而此事相關皇權爭霸,卻不能將少林牽扯在內。否則少林千年古剎,數千寺僧,勢必受我牽連。”
花解語與秋漸濃分手後,淩氏夫婦被送往不平門,只餘柳拭塵一人將她帶到一所廢舊巨宅。宅內陰森,蛛網羅結,兩人踏著傾倒的門板來到院內天井。柳試塵拉開天井間一方地磚,露出一個地窖,說道:“花姑娘,我們且先在此住上幾日,等候他們迴轉。”
花解語四下張望,問道:“此處安全麼?”
“只要你老實呆在地窖之內,自然不會有人找到。”
柳試塵當先走進地窖,花解語只得跟了下去。兩人進了地窖,一股黴腐之味撲鼻而來,花解語掩鼻皺眉。柳拭塵點燃四壁油燈,將地窖口石板拉上,見她這般模樣,笑道:“花姑娘過慣錦衣玉食的日子,怕在這窖底呆得不慣。”地窖內只有兩垛乾草堆,幾隻空壇,看來無法在此久居。
花解語道:“也沒什麼過得慣過不慣,只是這裡什麼都沒有,難不成我們餓死在這裡?”
柳拭塵道:“我一會去買些糧食衣物,花姑娘你切不可離開此地,無論發生何事,都不可出這地窖。”
花解語看著她收拾一下離去,忽然心生不安:“倘若這丫頭出賣了我,卻怎麼辦?”轉念又道:“最多亦不過一個死字,卻也嚇不壞人。”這般想著,便即心安,倚在乾草垛上,竟漸漸睡去。
不多時,頭頂石板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