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邊公命傳喚一干賭犯。吳虎山、尚騰雲領定一起兒當堂跪下。邊公看見內邊有譚紹聞,說道:“好兩個作弊的原差,怎的一夜就從館陶縣捉的人來?”吳虎山、尚騰雲喘氣兒也不敢,邊公住口,兩個方敢起來。邊公便問秦小鷹、張二粘竿道:“你兩個膽大的奴才,因分賭贓不均,竟敢酗酒打架,並且目無官長,撕扭轎前,當得何罪?”秦小鷹道:“小的是該死的。但小的有八十歲的老母,望老爺憐念!”張二粘竿也道:“小的母親,今年整七十五了。”邊公道:“你兩個多大年紀?”
秦小鷹道:“小的今年二十九了。”張二粘竿道:“小的今年二十四了。”邊公摸出刑杖籤兒四根,撂在地下道:“你兩個母親,都是五十以外養的你兩個?本縣先打你兩個並不是人之種類。”皂隸拉下,每人二十板,打的皮開肉綻。信口喊叫,是不用說的了。邊公吩咐與虎鎮邦跪在一處。
邊公看見夏逢若,冷笑道:“你這是不用問的。”撂下五根籤,也是二十五板。又問小豆腐道:“你的正名是什麼?怎的叫個小豆腐呢?”小豆腐混身亂顫,閉口不能回答。邊公道:“或者你家是賣豆腐傳家,人便順口叫你個小豆腐兒,是也不是?”小豆腐牙縫內哼出了一個“是”字。邊公道:“你看你身上穿的色衣,想是你老子是個勤儉治家的人,不知費了多少辛苦,忍了多少飢寒,掙得一半分子家業。生出你這個不肖的妖孽,每日吃酒肉,穿綢帛,這也罷了。你還不肯自安生理,跟隨這一起遊手好閒的人亂嫖亂賭。你那爹孃是老成人,只會氣死卻無法子管教。本縣今日先打你這宗不孝的冤孽種。”邊公口中說著,怒氣已衝上眉梢,刷的一聲,丟擲七根籤兒。皂隸拉下,褪去褲子,才打了兩板子,只見一個老頭兒跑上堂來,跪下哭著喊道:“老爺!老爺!這是小的兒子,饒了他罷!”
邊公道:“你是什麼人?你有何說呢?”老頭兒道:“小的就是那老豆腐,打的就是小的兒子。老爺打他,就如剜小的心一般。老爺饒了他罷。”邊公道:“他平日定是不服你管教的,今日本縣替你管教,你還來攪的是什麼?本縣正是怕他氣死你的老命哩。”老豆腐哭說道:“老爺,老爺自從把小的兒子拿來,小人的老伴兒嚇的兩天沒嘗一點水兒。小人若是哄老爺,小人叫天打雷擊了。老爺饒了他罷。”邊公道:“板子打不死他,你倒這樣心疼他;他賭博儘可氣死您老兩口兒,他倒不心疼您,這一發是饒恕不得的。”老豆腐道:“小的老兩口子是死著的人,就是氣死了,也只怨前生沒修下好兒的命。他小兩口年輕著哩,小人只願留下一個後代的根兒罷。”邊公道:“人情雖說可憫,王法斷難姑息。拉下去。”左右將老豆腐拉下,依舊打將起來。只見老豆腐跪著望上看,打一板子,老豆腐磕一個頭,仰起臉來呆喊道:“哎喲!老爺!老爺!心疼死小的了!”邊公看那老豆腐時,兩手已把鋪堂的磚,挖了兩個坑,心中好不惻然。打到八板上,邊公喝令住刑。欲放起小豆腐來,曉以父子天性之恩,要動他的良心,真正改志,勿貽二老以難安的話頭。忽的有一人自東角門飛跑進來,上了堂口,慌張的稟道:“常平倉街口失了火了。老爺作速駕臨,催督救護。”
這邊公此驚非小,即離公座。急吩咐道:“這一干賭犯暫行押住,等回來發落。”
邊公急坐肩輿,徑向倉巷來。只見烏煙撲地,紅焰烘天,喊叫之聲不斷。城內官員,凡有地方之責者,早已陸續到了。
鄉地壯丁人等,麻搭挽鉤,抬的抬,搬的搬。本街士民,挑水救護。井邊挨擠不上,一個大池塘,人都排滿了,運水潑火。
婦女搬移箱籠,哭、喊之聲,也無分別。各官率領衙役,催督救護。邊公差幹役到當鋪搬錢五十串,有一擔水,賞錢二十文,好不慌忙人也。幸而本日風微,只燒壞了四五家,那火漸漸減威。常平倉雖在下風,只燒了更夫臥鋪一所,裕字號倉房椽頭、門扇,已為火焰撲毀,多虧的人眾水多,都潑滅訖。邊公即同數位官員,坐在倉房收谷廠下,只說道:“驚壞人也。”歇息了好一會,才叫本街管街保正葛自立查起火原由。
少時,一干百姓都喘喘跪下稟道:“這火是焦家一個學生好放花炮,將炮紙落在草垛上,烘的著了。火從焦家起來,可憐小的們四五家,被這一場火燒的赤條條的。小的們每常說這焦學生休要放炮,他只說:‘不妨事,我看著哩。’與他老子說,他老子只是信慣他這小猴羔子,再也不肯吆喝一句兒。如今老爺就把這穀子領與小的們幾石,好安家。當下便沒吃的了。”邊公道:“這姓焦的什麼名子?”眾百姓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