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喉嚨咕嚕一大聲,血飛濺而出,倒臥在地。
“巫皮惡!”他同伴驚慌大叫。
“不,當然不是。”席拉回答,同時朝他逼近,先刺中上臂。他彎下身,從下巴被往上劃了一刀,刀尖沒入腦中,就此送命。他舌頭被刺穿,阻礙他出聲尖叫,最後倒死路上。
看見倒臥在前的屍體與四周騰騰蒸起的血的熱氣,席拉才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
或許她應該驚訝、後悔,但理智卻非如此告訴她:他們對話的唯一目擊者己死,無法再出賣她或吉悟瑞;而她輕而易舉對付兩個人,又增加了新的標本收藏。她尚未擁有真的很胖的人。
席拉將雪橇上的木柴滾好,堆成一個小斜坡,使勁將兩個男人往上抬。拉人力車很費力,但她仍設法達成。
途中她左思右想該如何跟父親解釋,最後決定什麼都不說,永遠保留秘密,讓標本消失在最隱密的角落。
連天空似乎也理解她行動的必要,因為天降下大雪,掩蓋了雪橇滑行的痕跡。
將不會有人知道燒炭工到哪裡去了。
【一六七七年九月十九日】
【鄂圖曼特里布蘭】
麗迪亞·梅杜諾娃女爵宣佈將帶著徒弟艾蓮諾娜來訪,卡羅與席拉這晚在舉行血族會的大廳裡設宴準備款待。
席拉滿腦子吉悟瑞的影子。那天談過話後,他們幾乎每個星期碰面。冬天離去,對吉悟瑞這年輕男子而言,逗留在磨坊附近越發容易。然而羊群不願意走進森林,所以他們在冷杉前的草地相會。
席拉很高興吉悟瑞堅持不懈學習讀與寫,她盡一切力量提供他知識所需,擴大他的渴望。對她來說,他是個優秀的學生,因此五月便教他拉丁文。然而她也注意到他始終無法與她匹敵,不過她無所謂。能同時擁有朋友與愛人是千載難逢的機會。她也明白,教導吉悟瑞是一種實驗。
一樣那個五月,席拉興奮地給吉悟瑞看某本書中描繪的男女交合圖。該來的總是會來,而且也在她計劃中:不單侷限於理論上的觀察。席拉與吉悟瑞在橡樹下翻雲覆雨,熱情熾烈。她無止盡地享受歡娛——在那之後,他們經常共赴巫山。
與吉悟瑞有肌膚之親,等於拿晉升卡羅徒弟的位置冒險,但在幸福的當頭她顧不了許多。有道陰影籠罩著春夏兩季,不過她說服自己,不需要血族會也能成為科學家,欲藉此驅走不安。能有什麼比與吉悟瑞一起在磨坊過活、不仰賴那秘密組織而做研究還要愜意呢?
席拉攪拌食物,抬頭望著正從櫥櫃裡拿出餐具放在托盤上的父親。他微笑著回望她,然後穿越通往糧倉的門。
她很確定父親完全不知道她跟吉悟瑞做的事。只要席拉繼續從事研究,準備下一次的血族會測驗,他便允許她獨自在附近遊晃。年底等吉悟瑞掌握基本知識後,她會向他坦白,自己與他嘲笑的牧童做了什麼。
鍋裡飄起一團蒸汽,食物氣味撲鼻。她一陣反胃,不得不壓抑作嘔的感覺,雖然她很喜歡吃酸白菜。事實上,這幾個星期以來,她的飲食習慣產生巨大變化,胸部偶爾脹痛,她不喜歡這樣。她趕走腦中念頭,只把那當成女人一般會遇到的婦女問題。
馬車到達,席拉連忙出去迎接客人。“父親,她們到了。”脫掉圍裙、開啟磨坊塔樓的門時,她立刻往糧倉一喊。
女爵正好從深棕色馬車上下來,徒弟已站在一旁,伸出手攙扶她。兩位女士皆身著暗紅色服飾,繡上白色圖案。梅杜諾娃的服裝更為貴重、華麗。扇子拿在左手。席拉仍是一貫的藍色洋裝,看起來像樸素的女僕。
“歡迎大駕光臨。”她招呼訪客,恰當地屈膝行禮。“請進,女爵。我帶您進入大廳,晚餐馬上可以上桌了。”
麗迪亞面露微笑,點點頭。“你如夜晚星光般煥發燦爛,孩子。”她說。“什麼讓你改變了呢?”
“因為看見您讓我開心,女爵。”她回答,再次行禮。
“即使你父親因為我的關係而對你那樣嚴格?”麗迪亞的語調戲謔。“那這個世界還真配不上你的善良。”她舉起拿扇子的手,艾蓮諾娜爬進馬車拿出一個大包裹。“有個禮物要送給你,感謝你的寬容。吃完飯後,艾蓮諾娜會幫你穿好,解釋物件的使用方式。”徒弟走上階梯。“你準備飯菜時,她也可以幫忙。我自己會上樓去。”
女爵走向糧倉入口。馬車伕將車調頭,跳下駕駛座,取下頂上的燕麥飼料袋,固定在馬兒頭下。
“晚安。”艾蓮諾娜彎身鞠躬。“請問可以將它放在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