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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部分

及隱去的不甘心。

從小都是他的……明明他才是溫家名正言順的嫡長子,自生來身康體健乖巧聽話,他的爹孃眼裡,卻始終都只有那個病懨懨的弟弟,連溫家家主的位置,都想傳給他。

甚至——甚至連那個不祥之人,得到的關注都比他多,無論那關注是好是壞,至少都是關注不是麼?

他這麼多年來起早貪黑,一心練武,只希望憑藉自己的表現贏得爹孃的關注,讓他們知道,他們的大兒子,也是很優秀的。

卻偏偏事與願違,無論他多努力,都無法改變自己資質平平的事實,幻音術至今仍停留在第四層。

而他一直看不起的弟弟,從出身起就纏綿病榻一副隨時要死的樣子,後來雖然病癒,卻熱愛讀書勝過習武,甚至揚言要給溫家考個狀元回來,只會日日在西窗下苦讀。

就這麼一個廢物,到了十三四歲上等那個命犯血煞的溫臨離開溫家時才忽然執意開始習武的廢物,竟在短短几年間進步神速,一下子超越了他不說,還隱隱有躋身江湖一流高手之勢。

溫無衣不想承認他們天生根骨真的有差,也許……也許是他的爹孃有什麼提升內力的丹藥秘籍,卻不曾讓他知曉。

他們……真的太偏心了。

溫無衣眼中閃過陰翳之色。

溫府之中山雨欲來波詭雲譎,溫念遠卻全然不顧,此刻他憂心如焚,只一心想見到那個男人。

循著古琴之音往北掠去,身周景物飛速變換,他將輕功踏雪發揮到淋漓盡致,彷彿沒有任何東西能夠阻擋他的腳步。

然而最後停下來的是他自己。

因為到這裡時,他耳中那悠遠的琴聲忽然一變,原本從一個方向傳來的飄渺之音,像散落成了漫天星輝,從四面八法圍攏而來,如影隨形,織就一張密密的網,並不為讓他無處可逃,卻要讓他無處可去。

那是七絃無聲的拒絕。

拒絕與他相見。

琴聲和風送來,吹得他青衫獵獵作響,捲起拍打在他自己身上。眼前有重重幻覺潮湧而來,七絃彷彿遠在天邊又近在眼前,嘴角含笑卻白衣染血。

七絃的身後溫於斯伸掌作爪,抬手就要拍碎他的天靈蓋,嘴角邊笑容猙獰可怖。

溫念遠急切地上前一掌攔住溫於斯的招數,剛想開口說點什麼,卻見七絃胸前突然出現一截刀尖,一蓬血花綻開,溫熱腥鹹的鮮血濺在溫念遠的臉頰上,他目眥欲裂,看到七絃身後握著雙刀的黃鸞雲,正溫柔開懷地對他微笑。

滔天的憤怒和絕望湧起,眼前的七絃臉色瞬間蒼白如紙,沉沉向後倒去,他伸手去夠,卻夠不到,只見那人低聲呢喃著什麼,對他彎起嘴角。

他看清了口型,七絃在說:“我恨你。”

痛苦從靈魂深處叫囂著翻湧而上,喉頭一陣腥甜,血氣四散,溫念遠靈臺還保留著一絲清明,清晰地知道他剛才所見所覺一切都是幻覺,卻又不得不承認,這幻覺卻完全可能成為事實。

這是他心底深處,最不願面對的魔。

狠狠咬破了舌尖,溫念遠渾身一震,駢指連點自己身上幾處大穴,毫不遲疑地封住了自己的聽力,又閉上眼拒絕幻覺,乾脆解了腰帶將眼蒙上,連光影的變化都拒之門外,然後屏住呼吸,僅憑內息支撐。

五感去其三,整個世界頓時清淨下來,如墮入一片虛空,沒有任何依賴可恃,心境反而澄明。

做完這一切,溫念遠不再停留,重新開始前進。他看不見,也聽不見,只有心頭那一點妄念,化作最敏銳地感知,找尋最正確的方向。

******

七絃平靜地坐在樹下,古琴置於膝上,心無旁騖地彈奏著,目光隨著自己的指尖而動,只在琴絃方寸之間。

風從林間吹過,落葉蕭蕭而下,簌簌飄零,積在他衣上髮間,他卻似無所覺,並不拂去,只偶爾抬眼目視它們隨風翻飛,帶著燦爛的死氣,逐漸將他掩埋。

當年再年幼無知,在被一次次喂藥取血之後,他也能回過味來自己從未發燒勞累,吃的更不是什麼補養身子的太平方子。

有哪一張補方,會讓人痛苦到恨不能從未曾活著。

可他從來都不問為什麼,開始溫於斯親自來喂他的時候,他只是用他純黑如墨的雙瞳無聲地盯著對方,直看得溫於斯心虛停手。

後來溫於斯學乖了,不再親自來喂,只派了溫家弟子,將房間守成銅牆鐵壁,直愣愣地給他灌下去。

那些時刻七絃就閉上眼睛,一遍又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