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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部分

我手握匕首,坐在地上,仍是有些發怔。

他回頭看我一眼,突然彎腰,伸出了手,一下將我扯上馬背,一收韁繩,前頭仍插了兩杆利矛的馬便瘋了似地朝著路邊衝去,那大漢坐在馬上左右揮刀,竟這樣生生被他殺出了一條通道。

馳道的邊上,地勢平坦,眺望過去,前方一片密林,一陣狂奔之後,我和那大漢身下的馬因為在剛才的混戰中負傷,漸漸被身後追兵趕上。到了密林前,那大漢稍稍放緩馬速,拎了我飛身下馬,便鑽進了密林之中。

他在行刺之前,應該對這裡的地形踩過點,所以顯得非常熟悉,將我扛在了背上,左突右拐,大約一刻鐘後,便從林子的另一端鑽了出來,我的面前,赫然是一片滾滾向東而去的寬闊河面。

這片水,大約到了一千年後的唐宋時期便被稱為黃河了,但現在,它的水流還是那樣的清澈,據昨日趙高對始皇帝的行程介紹,它的名字是“上河”。

那大漢飛奔到河邊的一從茂盛蘆葦旁,嘴裡打了個呼哨,很快,一條扁舟便從蘆葦叢中鑽了出來,靠近了岸邊,船頭的漁夫,身披蓑笠,遮住了大半個面貌。

我被那大漢扛了,躍上扁舟,他鬆手將我一丟,我便一下子癱坐在了船底,不能動彈。

☆、白衣公子

那漁夫一點手中竹篙,小船便順流東下,俄而,身後那一片密林便只剩下了黑影。

大漢到了船尾和撐篙的漁夫低聲說了什麼,又用手指了下我的方向,雖然我聽不清楚,但也知道他們說的,應該是片刻之前的刺殺情況了。漁夫大半張臉都被斗笠遮住,只露出了下巴部分線條清朗的側臉,但我仍是感覺到了他在聽了那大漢的話之後,似是有些驚異地

看了我一眼,然後,對那漢子微微點頭笑了下,伸出手重重拍在了他的肩上,似乎含了撫慰之意。

我看不到他整張臉,但從露出的側臉看,這個漁夫年齡應該不大,蓑衣披覆之下的他,身量和站在他身邊的大漢差不多高,但沒有大漢那樣的壯碩,顯得更是頎長一些。

那大漢和漁夫說完了話,兩步便跨到了船艙,蹲在了我的面前,他看了我一眼,手上反覆把玩著之前從我手中繳得的那把匕首,面上漸漸顯出了驚疑之色。

我盯著那大漢與我近在咫尺的面容,越看,越是覺得面熟,突然,一個多年之前的身影從我的記憶裡甦醒了過來,我睜大了眼睛,脫口而出:“蓋聶!”

那漢子猛地抬起眼睛,注視著我的臉,終於,他的眼睛一亮,咧嘴笑了起來,面上的寒霜,瞬間便溶解了。

“阿離!”

他叫出了我許多年前的那個名字。

他是蓋聶,天下第一劍術的蓋聶,只是之前,他的臉容被滿面鬍鬚遮蓋,我一時沒有認出而已。

我整個人一下子放鬆了下來,靠在了艙壁上,牽動了剛才被馬踏過的右邊小腿上,這才感覺到了疼痛。自己探手摸了下,根據之前幾年在瑤裡從醫的經驗來看,很有可能已經是骨裂了,但應該不是很嚴重。

蓋聶順著我的動作,這才注意到了我的傷處,有些吃驚:“是剛才被馬踏的嗎?”

我笑道:“不是很嚴重,只要不動就沒關係。”

他搖了搖頭,隨即轉頭對著仍站在船尾掌船的漁夫喊道:“公子,此人乃是我一故交,腿脛被亂馬所踏,到得下一渡口暫且停下,需得上岸為她正骨治療。”

我急忙出聲阻攔:“不必上岸如此麻煩,秦皇此刻必定震怒,不日便會大索天下,此刻上岸,只怕我的腿骨未正,你二人行蹤便已洩露。”

“但是你的傷處……”蓋聶微微皺起了眉頭。

我看了眼河岸邊的一片竹林,笑道:“我自會正骨,暫且取了竹片裹好,待到了僻靜之地,採些草藥敷了,靜養數日便可痊癒。”

蓋聶看著我,沉吟片刻,便起身到了船尾,與那被他稱為“公子”的漁夫說了幾句話,那漁夫此時已經脫去蓑衣,笠簷也微微抬高,他轉過臉,迅速看了我一眼,便迴轉身,將船撐向了岸邊靠攏而去。

雖然只是一個轉臉,但我終於看清楚了那漁夫的臉容。

他確實像我之前想的那樣,很是年輕,十□的光景,他的眸光也不過在我臉上淡淡一掃而過,但是一種我前所未見,無法描述的雋爽風姿,卻在剎那間向我撲面而來。

他的眼睛,讓我一下子想起了我的義父吳芮,他們兩人,都是那樣湛然的眼眸,但我義父的眼眸裡,隱忍了太多的霸烈,而他,此刻我面前的這個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