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卻發話了,“廷和,聽這聲音應該是沿著水唱的,咱們剛好沒水了,你不是沒事嗎?去打滿水吧。”語氣裡透出一股威嚴之氣,雖然是商量的話語,但卻讓人不由自主地站起來,聽從他的命令。
“是的,殿下”楊廷和只得站起來,手一攤,六袋水囊一個一個地飛到他的手裡,“你就去吧”謝遷一臉奸笑,眉毛不停地上下翻動,“誰叫你多嘴”衝著楊廷和便做了個口勢。
“你”楊廷和作勢便要打謝遷,但手只是裝模作樣地揮了揮,便對著太子行了個禮,說聲“廷和先去打水了,殿下。”楊廷和和謝遷本身就是一對冤家,兩人動的都是嘴皮子上的功夫,但兩人心中都有惺惺相惜的心態,倘若遇到危機時刻,是可以背抵背面敵的兄弟。
楊廷和拜別過後,便拿著手中的六個水囊,依著那歌聲,尋找水的方位
張家記事 003 蛇咬
張家河平靜流淌的時候宛如獨守的佳人,溫雅地流淌;倘若進了5月汛期,便洶湧澎湃,無人再敢靠近。今日,只是3月,河面平靜地波瀾不驚。
楊廷和帶著身上六個布囊,順著山勢而下,耳畔聽著男女的歌聲。不知從何時起,那女孩空靈的聲音裡夾入少量的男童伴奏。
挺不錯的,廷和點點頭。沒想到村野之地有如此有天賦的兩人。
楊廷和一路小跑,太子正在樹林裡等著,那裡一袋水也沒有,千萬要趕在太子口渴前回去。心裡想著,腳上的動作變得越發快速。
最終,他來到了那條河流旁。興許因為站在上游,河流旁邊立著一個牌子。
“張家河”楊廷和順著牌子上的字念,沒想到要巡視的河流便是面前這條。
他把身上的布囊放下,站起身,環視四周,不敢相信便是眼前這條河成為朝廷的心腹大患。
“妹妹走對岸,遙送哥哥走,青山綠水溼衣袖。”那女孩的歌聲從他的上方傳來。廷和抬起頭,眼睛一眯,原來唱歌的是兩兄妹。
那兩兄妹衣著樸素,但臉上都洋溢著陽光的笑容。男孩手執擀衣杖順著歌聲的節奏敲到著被子。女孩手裡搖晃著藍色的花朵。
“真是春guang大好”廷和嘴上說著,眼睛便離了那兄妹。村裡的孩子遠離政治的漩渦,總是能保持最天真的快樂。
他蹲下身子注水,上方的那兩兄妹也注意到突然冒出的陌生人。張家村偏僻、貧窮,每年沒有幾人會來造訪。
“延齡,有陌生人。”張沐止住歌聲,手捅了捅還在洗被子的張延齡。暗想,那裝水的男子和往日裡在村裡見過的人似乎不一樣。雖然半蹲著,但上身卻挺直。村裡的男子來到著張家河便瘋了似地衝入河裡脫衣衫,可眼前這男子卻儒雅地蹲在那。長擺的衣衫被他挽在四周,竟一點水也沒沾上。
他應該便是書裡說的“高臥茅簷下,羹藜法不傳”的儒生吧。
“莫管他,可能是路過的。”張延齡抬起頭望了一眼,不就是一打水的書生嗎?便又把心思放回被單上。眼前的被單可比突然出現的陌生人要重要的多,孃親在自己出門前可囑咐了,定得在午飯前洗完。
張沐卻移不開自己的目光,眼前突然出現一個與往日所見人風格完全不同的人,好奇心自然被大大地挑起。
楊廷和依舊蹲著裝水,六個水袋,沒裝水時輕的如剛出爐的宣紙一樣,沒什麼感覺。剛剛裝滿一袋,顛一顛,不由苦笑,六個加在一起,自己回去時恐怕也得累得氣喘吁吁。
“這謝遷,就會攛掇著殿下欺負我”廷和嘴上雖然說著,但心裡卻不怎麼怪謝遷。易地而處,自己也會那樣小小的惡作劇一番。
“小心!”突然上方傳來女孩的呼喊聲,廷和第一反應便是抬頭看女孩,卻感覺到腳上有一陣刺疼,接著便是麻溜溜的感覺。低頭一看,不由地嚇起一生冷汗,一隻長達一米的紅黑色蛇死死地咬住自己的腳踝。白色的足襪早已經被血染紅
楊廷和嚇得一動也不敢動,自己雖然出自四川蜀地,但自小便在書廬中唸書,從未直面過蛇蟲一類。此刻一見,嚇得竟全身脫力。
“小姑娘”楊廷和抬起頭,便向剛剛看見的女孩呼救。
張沐坐在池邊,看著那奇怪的書生竟然背部大露,難道他不知道在在汲水的時候,要警覺嗎?心裡正納悶,便遠遠地看見一條蛇吐著嘴裡的信子“吱吱”地爬向他。反觀那書生,一點反應也沒有。
“小心”張沐衝著他大喊一聲,村裡的孩子聽見“小心”都會下意識地撒腿便跑,至少會轉身環顧,張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