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原來……慕南一直在當間諜!那該死的蘇慕南!我要宰了他!”他忽然發動了車子。她驚跳起來。“你要到那裡去?”“我們去蓮園。”他說:“我要弄清楚,慕蓮到底對你說了些什麼?使你這樣生氣!”
“我不去蓮園!”她大聲說:“我再也不要去那個地方!”她伸手抓住方向盤,他只好緊急煞車。她盯著他的眼睛:“使我生氣的不是蘇慕蓮,是你!”她重重的呼吸:“你這個無情無義,用情不專,見異思遷的……的……的混蛋!”她還不太習慣於罵。“你既然能為她造一座蓮園,你為什麼不娶她?你是反婚姻論者?還是玩弄女性的專家?”
他看了她幾秒鐘,重新發動了車子。
“你又要去那裡?”她問。
“去我家。”他的聲音忽然變得低沉而溫柔。“我們不能一直在車子裡爭吵,而且,你累了,你需要舒服的躺一躺,喝一點熱熱的飲料。”不要!她心裡在狂喊著;不要這樣溫柔,不要這樣關心,不要這樣細膩……他就是用這種方式去贏得每一個女人的心,而她也同樣的落進陷阱,被他征服!不要!她心裡喊著,嘴裡卻沒發出絲毫聲音。她軟軟的仰靠在椅墊中,忽然就覺得筋疲力竭了,她累了,累了,真的累了。車子平穩而迅速的向前滑行,那有韻律的簸動使她昏沉。這一個下午,這一個晚上,她受夠了。她閉上了眼睛,倦於反抗,倦於爭吵,倦于思想,倦於分析,她幾乎要睡著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車子停了。她覺得他用西裝上衣裹著她,把她從椅墊上抱了起來,她那麼滿足於這懷抱中的溫暖,竟忘了和他爭吵的事了。他把她一直抱進了他的書房,放在那張又長又大的躺椅裡。她並沒有完全失去思想,但她卻閉著眼睛不動。他細心的放平了她的身子,然後他走了出去。整座樓房都很安靜,顯然大家都已經睡了。一會兒,他折回來了,拿了條毛毯,他把她輕輕的蓋住,再拿了杯熱牛奶,他托起她的頭,很溫柔很溫柔的說:
“佩吟,醒一下,喝一點牛奶再睡。”
她迷迷濛濛的睜開眼睛,牛奶的香味繞鼻而來,她覺得餓了,不止餓,而且好渴好渴,她就著他的手,一口氣喝光了那杯牛奶,他重新放平了她的頭。她躺著,神思恍恍惚惚的,她想,她只要稍微休息一下,然後,再和他正式的談判。但,她越來越昏沉,越來越瞌睡了,她疲倦得完全無力睜開眼睛,她睡著了。最後的記憶是:他跪在她的身邊,用嘴唇輕輕的壓在她的額上。她是被太陽光刺醒的,她忽然驚醒過來,只看到窗玻璃上一片陽光,陽光下,有一盆金盞花,和一盆金魚草正在秋陽下綻放著,一時間,她以為自己在家裡,因為她的窗臺上也有這樣兩盆植物。她坐了起來,眨動眼簾,身上的毯子滑下去了。於是,她一眼看到,趙自耕正坐在她身邊的地毯上,靜靜的凝視著她,在他身邊,一個菸灰缸裡已堆滿菸蒂。他的眼神憔悴,下巴上都是鬍子渣,臉色依然蒼白,顯然,他一整夜都沒有睡。“醒了?”他問,對她勉強的微笑。“一定也餓了,是不是?”
不容她回答,他拍了拍手。立即,房門開了,纖纖穿著件銀灰色的洋裝,像一縷輕煙輕霧般飄進房間,她手裡捧著個銀托盤,裡面熱氣騰騰的漾著咖啡、蛋皮、烤麵包、果醬、牛奶……各種食物的香味。纖纖一直走向她,那姣好的面龐上充盈著笑意,眉間眼底,是一片軟軟柔柔的溫馨,和醉人的甜蜜。“噢,韓老師!”她輕呼著,把托盤放在躺椅邊的小茶几上,她就半跪半坐的依偎在她身邊了。拿起一杯咖啡,她熟練的倒入牛奶,放進方糖,用小匙攪勻了,送到她的唇邊來:“韓老師,你趁熱喝啊!”她甜甜的說著:“是我自己給你煮的,你嚐嚐好不好喝?煮咖啡也要技術呢!你嚐嚐看!”
她能潑纖纖的冷水嗎?她能拒絕纖纖的好意嗎?端過杯子,她喝了咖啡。才喝了兩口,纖纖又送上了一片夾著火腿和蛋皮的麵包。“這蛋皮也是我親自攤的呢!你吃吃看,一定很香很香的,我放了一丁點兒香蕉油,你吃得出來嗎?”
她只好又吃了麵包。當她把托盤的東西都吃得差不多了,纖纖總算滿意了。她回頭溫柔的看著父親,低聲問:
“爸,我也給你拿一盤來好不好?”
趙自耕搖搖頭,給了纖纖一個暗示。於是,纖纖端起托盤,準備退出房間了。但是,在她退出去前的那一剎那,她突然又奔了回來,低頭凝視著佩吟,用最最嬌柔、最最可愛、最最溫馨的聲音,很快的說了句:
“韓老師,我不知道你為什麼生爸爸的氣?不過,你看在我面子上吧,你原諒他了,好嗎?你看,他已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