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離蘇繡被拘留已經過去了半個多月,陸瀾川按捺著心中洶湧的情緒,這一刻全身緊繃的神經才鬆懈下來。他必須立刻、馬上見到蘇繡,一秒鐘也不能再等。
然而那位年輕丈夫背開那雙老人,卻雙眼猩紅地告訴他:“你這種人,此刻一定覺得很得意吧,錢能收買惡人,也能收買窮人,但我還是要告訴你,這世界上並不是什麼都能用錢擺平的。我之所以退步是因為尊重我的岳父岳母。但這不代表你能被原諒,你早晚會遭報應。”
陸瀾川和他站在那條陳舊的巷子門口,許久才回答對方,“像我這種人,根本不怕報應。”
“是嗎?”那個年輕丈夫聽完只是蔑視地笑了笑,繼而就離開了。
陸瀾川真的沒有預想到接下來還會有變故,這場事故不知道為什麼被曝光在網路上,一個和有錢人扯上關係的女大學生,因為撞了人逃逸,這種標題從來都能激起太多群眾的憤慨。事情在一瞬間越傳越兇,他的身份也因此曝光,西寧的生意大受影響,而這一切都不是最重要的,他和蘇繡的關係居然被歪解成了包養……
媒體有時為了吸引眼球什麼事實都能歪曲,陸瀾川看著那些報紙和新聞,只覺得頭痛欲裂。
原來那個男人說的報應是指這個,這對於他而言並不覺得有什麼,算是什麼還擊?
可當他將蘇繡順利接出來的同時,蘇繡也收到了來自學校的勸退通知,那一刻陸瀾川才隱約知道那“報應”是指什麼。蘇繡還有一年就大學畢業了,或許還有機會保研繼續念下去,然而……
後來蘇繡終於不用坐牢了,可蘇繡堅持要離開他,陸瀾川知道她心裡會有怨氣,但他真的不知道事情會進展成那樣。那一刻他真的覺得,他錯過了一樣很珍貴的東西,因為他感覺到心裡很難受,那種難受是以前從未有過的。
他試圖去拉她的手,想說許多許多道歉的話,但蘇繡回頭看他時表情很冷淡。
她說:“你不覺得陸子西看著我,會做噩夢嗎?”
這一句話讓陸瀾川伸出去的手僵在了半空,是的,從將她推出去的那一刻他們就已然不可能了,他為什麼還會心存幻想,那麼不切實際。
後來有陣子他誰也不想見,不願見身邊任何人,包括子西。
蘇繡說她看到子西和自己覺得噁心,其實他看著子西的時候,也會覺得難受,彷彿隨時隨地都能感覺到蘇繡就在身旁,哀傷地注視著他。
陸瀾川最後給子西辦了護照,然後將她送去了國外。他送子西去機場的時候,子西哭的很厲害,最後只一直同他說“對不起”。這個“對不起”不是欠他的,而是他們兄妹欠蘇繡的,可他們都是骨子裡自私透了的人,又很膽小,誰也不敢對蘇繡說。
***
子西走後,陸瀾川搬離了那個宅子,他覺得到處都是蘇繡的味道,已經到了令他無法正常生活的地步。其實他們那時候生活在一起,他依舊是以公事為主,蘇繡並沒有在他生活中有那麼重的存在感,然而當她離開,他還是覺得生活中空了很大一塊,空到看什麼都透著股壓抑的感覺。
那段日子他也根本沒聯絡子西。直到有天她主動打電話過來,說在國外不習慣,無法融入同學之中,又聲淚俱下地問他,“哥,你是不是因為繡繡姐的事,再也不想理我了?你把我趕得這麼遠,就是再也不打算管我了對嗎?”
陸瀾川聽著深夜電波里傳來的她的哭聲,緩緩地閉上眼,嘴角抿得很緊。
他已經是個糟糕的男人,不能再做個不稱職的哥哥,既然當初選擇了那樣做,就該頭也不回地走到底才對。他握緊拳頭,心裡也又一次告誡自己,陸瀾川,子西才是你一輩子拋棄不掉的親人,蘇繡……或許只是人生的一個過客,早晚會有新的取代她。
這麼想的時候,他心臟還是不受控制地狠狠抽痛了下。
但這件事不管怎麼樣都成了他心口的一個結,有陣子他無論如何也睡不好,雖然事情告一段落,但一旦揭穿還是會對他和子西造成不小的影響。後來為了不讓蘇繡將這件事徹底說出去,他還是又找了蘇繡一次,將一個信封交給他。
蘇繡沒去太遠的地方和他見面,就在學校門口的那條路上,他第一次送她回去的地方。
其實他自己也不知道去找她是為了什麼,就那麼一直盯著她白皙的小臉看。她瘦了,瘦得眼眶都有些往下陷,唇色也很淡,不知道最近有沒有好好吃飯……
他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麼,這個信封是葉兆琪給他的,蘇繡的父親硬氣了一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