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護好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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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繡也睡得極不安穩,陸瀾川發現她額頭上全是汗,也不知道是不是天熱的緣故,可一看空調的溫度已經開的很低。他只得伸手將她攬進懷裡,讓她靠著自己的胳膊睡得安穩些。
“幾點了?”蘇繡似夢似醒地問他。
陸瀾川看了眼時間,“七點。”
她像是很疲憊,濃密的睫毛微微煽動著,卻怎麼都睜不開眼似的,陸瀾川將她抱緊了些,然後將下巴擱在她發頂。這樣迷迷糊糊地嗅著她的氣息,他像是睡著了,也不知道過了有多久,直到一陣門鈴聲響起,這才猛地驚醒過來。
蘇繡也瞪大眼看著他,兩人四目相對,依稀都有種不好的預感。
一切就在這樣毫無防備的早晨發生了變化,陸瀾川還來不及準備什麼,警察已經找上了門……
警察的辦事效率比他想象的還要高,肇事逃逸必須要拘留,但他不能讓子西進去,一旦進去就什麼都完了。面前的交警還在公式化地說著些什麼,可陸瀾川的腦子全亂了,那一刻哪還有什麼冷靜思考的能力,一邊是蘇繡,一邊是子西。
一個是世上唯一的親人,一個是未婚妻,該如何抉擇很清楚不是嗎?
可為什麼喉嚨像是被卡住了一樣發不出聲音,手指也僵硬的完全動彈不了。
電光火石之間,他終於像是下了某種決心一般,沒有深想就將蘇繡往前推了下,“昨晚是我女朋友開的車,我今天正打算陪她一起去自首。”
這話說出口的剎那,他感覺到蘇繡全身倏地繃緊了,然後她徐徐地轉過頭來,雙眼直直地盯著他看。
前一秒還和她交頸而眠的人,此刻卻雲淡風輕地將她推進了地獄,哪怕看不到,陸瀾川也能想象得到她眼裡的震驚和失望。
陸瀾川不敢和她對視,一秒都不敢,那雙漂亮的眼睛裡總是藏著脈脈溫情,他害怕看到別的情緒。
他抱著僥倖的心理想,沒事的,不會有事,不管花多少錢他都能把蘇繡救出來的。就像葉兆琪說的,這世界沒人喜歡和錢作對,所以一定能和解,一定能說服對方不會起訴他們,所以蘇繡也不會坐牢。
他用力握住她的肩膀,那一刻才發現她一直在發抖,而她的肩膀那麼瘦,瘦的他捏上去全是骨頭,鉻得他掌心發痛,連胸口也在隱隱作痛。
他還是強迫自己鎮定,在她耳邊低聲說:“蘇繡,千萬別亂說話,如果子西有事,蘇綾和你父親也不會好過。”
蘇繡猛地回過頭來,猝不及防地,兩人的目光狠狠撞到了一起。她難以置信地看著他,那樣訝異、那樣地不可思議,那種受傷又隱痛的眼神讓陸瀾川一輩子都忘不了。
他知道自己做了件糟糕的事,在這一刻,將她推出去的時候,有些東西就已經徹底改變了。這一切都在他的預料之中,只是他沒想到,原來竟是那麼疼。彷彿胸口那裡少了一塊最重要的東西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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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繡被帶走後,他第一時間就去找了那個受害者的家屬,那個年輕男人果然比他想的還要難纏,死活不肯接受和解。
他揮拳將陸瀾川揍了好幾下,陸瀾川的喉間泛起一陣腥甜,嘴角也破了皮,可他似乎也不覺得疼。不知道是早些年打架習慣了,還是痛覺忽然間變麻木了?
他一直告訴自己必須忍耐,能不能和解關乎著蘇繡的將來,再羞辱都得忍耐。
那個年輕男人卻告訴他:“我老婆今年才二十六歲,她可能就要一直這樣躺著了,你以為有錢就能買下一切是吧?我告訴你,我們還沒出生的孩子沒了,沒了!誰稀罕你的臭錢,我就要起訴你們,讓你女朋友坐牢,讓你也嚐嚐見不到愛人的滋味!”
縱然知曉這或許是他的一時氣話,但陸瀾川還是怔住了。
他心裡開始有了一絲絲慌亂,假如、假如面前的人真的說不動,最後依然堅持要起訴……他要怎麼辦?蘇繡又要怎麼辦?那時候他才隱隱地發現事情有些超出自己的預料。
☆、第三十一章
陸瀾川不是會坐以待斃的人,他發現受害者丈夫這邊完全沒有變通的可能,便迂迴地繞過他開始向受害者的父母下手。幸好這二位老人的想法和那位丈夫並不一樣,他們更在意女兒能不能在好的環境下治療,將來若是一輩子這樣需要多少錢來投入,而這一切正是陸瀾川最擅長的。
他花了很多時間,在那雙老人面前說盡了好話,大概一輩子的耐心都花在了這裡。最後老人向那位年輕丈夫試壓,終於得到了和解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