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也有痛失太子,突然捨不得幾個兒子離開身邊的意味。不過……此時再這麼放著他們呆在京中不管,卻是不能夠了。
“陳錦,你所言極是。”洪武帝輕輕一笑,對陳錦投去了一個讚賞的目光。
陳錦趕忙俯首道:“奴婢不過是跟著皇上耳濡目染多了,這些事情,其實皇上心中都有數,是奴婢多嘴了。”
皇上既然這麼說,但願聽了他今日一言,能有些行動。等那些成年藩王都走了,他效忠的那位主子才好進一步博得聖寵不是?近水樓臺先得月的道理,大家都懂。
洪武帝的風寒,不日之後便痊癒了。而他痊癒後上朝下的第一道聖旨就是——所有成年藩王即日就藩,不管任何原因,不許再滯留京中。包括剛剛大婚的蜀王,也須即日動身趕赴成都。 周庭錯愕地問到:“判罰那麼快就定下了?不可能!我要上稟聖上!”
獄卒不齒地“呸”了一聲,“就憑你的官職也想上稟聖上?做夢吧!周大人,你好歹也是在朝為官的,斬立決,就是不允許上訴的,別說不能上稟聖上,要想改判也不可能,知道嗎?”
他當然知道,只是實在不知是何人慾如此急著置他父子於死地!
“今日就要行刑?定在何時?”
周庭話一出口,獄卒帶著諷刺地笑意看著他,並未回答。
周庭也知道自己情急之下問了個極傻的問題,遂閉口不言了。處斬犯人,必然是在午時三刻,這是自古定下的規矩,因為那是一天之中陽氣最重的時候。
“好了,兩位周大人,小的只是個辦事的,有什麼話你們跟我說了也沒用,還是趕緊飽餐一頓上路吧,做個飽死鬼總好過做餓死鬼。”這詔獄,來來往往不知迎接了多少官員,能活著出去的少之又少,作為最底層看守的錦衣衛,對獄中人的生死早已麻木。
看到獄卒轉身要有,周興才如夢初醒般地大叫道:“不不!庭兒是冤枉的!他什麼都沒做呀!官爺,求您代為上稟,都是我周興一人之錯,放了我兒吧!”
獄卒腳步頓了頓,回頭道:“喲,周大人,您才是官爺,我只是個混口飯吃的小卒罷了,您讓我上哪為您上稟去?”
周庭隔著木欄伸手抓住父親的手,說到:“爹,您冷靜些,別為難他了,沒有用的。”
這一刻,周庭倒是比父親要冷靜幾分。
反握住周庭的手,感受著周庭掌心傳來的熱度,周興忍不住老淚縱橫。他死不足惜,可是庭兒,他還那麼年輕,想到自己的一時糊塗,要累得庭兒與他一同赴死,周興就悔得腸子都青了,還有……作為一個父親,對兒子深深地疼惜。如果能救得庭兒一命,就算要他死十次他都願意!
看著父親悲痛欲絕的模樣,周庭伸手輕拍著周興的肩膀,就好像他與父親的身份對調了一般。
“爹,剛才那獄卒說得對,既然判決下來了,我們起碼不能做餓死鬼吧,”周庭說著把幾個大土碗端到了兩間囚室相鄰之處,“爹,孩兒也有許久沒陪您一同用膳了,就讓我父子一同用了這最後一頓飯吧。”
周庭說罷,拿起酒壺在兩個碗中倒了些酒。他近來忙於研究火銃,經常與匠人們同食同宿,倒真是有月餘沒與父親一同用膳了。
想他高中探花之前,除了偶爾與友人聚聚,哪日不是一家三口其樂融融,在家用膳。現下掙得功名,得皇上重用,卻頃刻間就要赴死,所謂功名利祿只是過眼雲煙,說的就是他這樣的吧。
周興見周庭從容淡定,遂也冷靜了下來,雖然仍是淚流不止,卻安靜坐下,端起了兒子酙好的酒。
父子兩這飯才用到一半,不想又來了兩個錦衣衛,直接開了周庭那間的牢門。
周興如驚弓之鳥,大吼道:“午時不是還未到嗎?你們要帶庭兒去哪裡?”
“宋同知要見你。”其中一個錦衣衛淡然答到。另一個錦衣衛則拉著周庭就要往外走。
周興見狀死死抓著木欄,撕心裂肺吼道:“不不不!你們不能帶走庭兒!”
“請兩位小哥寬限片刻。”
周興此刻已是接近崩潰,周庭徵得兩人同意之後,移步過去握住周興的手,道:“爹,他們適才說了是一位同知要見孩兒,此事或有轉機,爹爹不要擔心,哪怕是死,孩兒也要和您一起的。”
得了周庭的安慰之後,周興才復又冷靜下來,不再大吼,在獄中踱來踱去,目視三人離去。
周庭隨兩位錦衣衛來到一間隱秘的值房之中,只見上座上坐了兩個人,一個是身著金線飛魚服的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