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如皎練;泊沙潭下照紅妝,水上荷花不如面。客行由同海泛舟,博暮叛巢晨日晚;儻若不棄是卑微,願君努力當餐飯。
至於敘事的文辭,則兩種體裁大致相同。伍子胥一卷紙背有《列國傳》的標目,以前我以為是原題。最近看到原本,才知道是斯坦因的書啟師爺蔣孝琬加的,不足為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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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面簡目自《王梵志詩集》起至《禪門十二時曲》止,大都是所謂白話詩一類的東西。《王梵志詩集》前三卷知道的人不少,附在《季布罵陣詞文》後面的卷中,似乎還少有人談及。《百歲篇》中分《緇門百歲篇》、《丈夫百歲篇》和《女人百歲篇》三篇,每十年七言絕句一首。《嘆百歲詩》則自一十一詠起,至一百歲為止。今只舉《嘆百歲詩》中詠一百歲的兩首為例:
一百終,寂寂泉臺掩夜空。骨不知寒暑更,月明長照隴頭松!一百終,墳前幾樹凌霜松。千秋不見娥眉態,萬歲空留狐兔蹤!
《下女夫詞》是新婦新郎相為問答之辭。如S。5515一卷,有女婿至大門詠、至中門詠、至基詩、逢詩、至堂門詠、開撒帳合詩、去行幛詩、去扇詩、詠同牢盤、去帽惑詩、去花詩、脫衣詩、合發詩、梳頭詩、係指頭詩之類。今舉合發詩為例:
本是楚王宮,今夜得相逢。頭上盤龍結,面上貼花紅。
如今西南有些地方逢到結婚的時候,還往往有來賓擁至新房中,向新人用韻語致吉利的話頭,新人大方的並立即用韻語回答。和《下女夫詞》的情景,還彷彿相似。
這種類似白話詩的東西當中,以《書》為最有趣味。《書》即是巴黎藏的《新婦文》,寫的是一種拗相公式的潑婦口吻,可惜倫敦所藏只餘八行!
S。4329一卷,前後殘缺不知書名,設為學士辯才問答之辭,大致不離乎勸人為善。今舉《五字教章第十一》為例:
學士問辯才曰:〃五字言教,有何所能?〃辯才答言:勸君須覺悟,凡事審思量。口喰嗜百味,智惠實能強。出語能方便,勝燒百和香。少言勝多語,柔耎必勝強。肚裡無慚愧,何勞遠送香。出語如刀切,發意似劍;一朝災厄至,悔不早思量!
S。1339紙背有《少年問老》八行,文字與《敦煌綴瑣》一九所收大致不殊,只少年問在前,老翁答在後。劉半農先生的眉批是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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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朋賦》我一共看到四卷:S。2922一卷,首尾大致完整;S。3227只存卷首三六行;S。4901和S。3904原是一卷,殘餘兩段;前一卷存開始二七行,後一卷存中間二五行。《敦煌綴瑣》一所收《韓朋賦》只到宋王得韓朋夫婦死後化為雙鴛鴦落下的一毛,身為所磨粉為止,而倫敦所藏較完整的一本後面尚多出梁伯父子配在邊疆的一段。韓朋夫婦的故事後來大約甚為流行,到明人作《韓朋十義記》,洋洋灑灑,可謂集傳說之大成。《燕子賦》寫的是燕雀相爭,訴於鳳凰,卒歸和好的故事。《倫敦所藏》兩卷皆不全;S。214存後一段七五行,S。6267存中間一段五○行。兩卷辭句,與《敦煌綴瑣》三所收巴黎本間有異同。《燕子賦》末一段是鴻鶴諷諫燕雀,為其所譏,因賦詩一首見志,燕雀亦賦詩答之,詞雲:
§虹§橋§書§吧§。
第74節:記倫敦所藏的敦煌俗文學(4)
大鵬信徒南,鷦鷯巢一枝;逍遙各自得,何在倫敦本作況依巴黎本改。二倫敦本誤作重。知!
《韓朋賦》與《燕子賦》是敦煌俗文學中一種特殊的體裁,全篇大體用四言,兩句一韻。至於命名為賦,是否即取敷陳其辭,質直敘事的意義,卻不得而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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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公家教》是唐末五代流行民間的一部通俗書,開端有〃太公曰〃的話頭,因取為書名。書末自謂〃本不程於君子,意欲教於童兒〃。大約是因為過於俚俗,不登大雅之堂,宋以後書遂久佚;僅明(?)人所作的《明心寶鑑》中,尚引有不少的《家教》原文。敦煌佚書發見,《家教》原本的形式,始為世人所知。倫敦所藏四卷俱不全,希望有好事的人,將倫敦巴黎所藏會合校勘,成一完本。這不僅是九世紀至十世紀間中國的一部格言諺語彙海,當時民間的人生觀……或者說實用的道德觀念的輪廓,也可以從這部《家教》裡反映出來。
《新集嚴父教》的性質,與《家教》大同小異,用五言韻語,說明教子的道理。今舉第一篇為例:
家中所生男,常依嚴父教。養子切須教,逢人先作笑,禮大則須學,尋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