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砸了。
這是個傳聞故事,想必不是真的。世上真有這等料事如神的瞎子,他早就為自己尋找一個發財致富的機會了,何致於貧病交加,無家無室!
當時左宗棠聽了表弟的提問後,正色道:“這你就不懂了,我原本是牽牛星下凡。”
“牽牛星下凡?你是如何曉得的?”屠戶很驚訝。
“我三十歲生日那年,太白金星親自託夢給我,說我前生乃是牽牛星,今生註定要為世人吃苦負重。”
吳偉才看他神色莊重,並無半點說笑話的味道,感嘆起來:“怪不得我和你八字相同,命卻相差這樣遠,原來你是天上的星宿下凡,我哪能跟你比!”
左宗棠撫摸著石牛的彎角,沒有說話,那樣子顯然是贊同老表的這番感慨。
“老爺,曾侍郎已到了營盤街。”陶恭急急忙忙地跑進後花園稟告。
“是坐轎,還是騎馬?”左宗棠停止撫摸石牛,雙目閃亮地望著陶府家人。
“曾侍郎是坐轎來的,坐的綠呢大轎。”
“你去傳我的話,關閉大門小門,今日任何客都不見,叫他曾侍郎打轎回府!”左宗棠斬釘截鐵地下命令。
“是!”陶恭雖然遵令,兩腳卻並未移動。他深為不解:曾侍郎專程來訪,為何要關門不見?
“站著幹什麼?快去!”左宗棠揮手,“關門是門房的事,你依舊到外面去觀察,有什麼動靜,再來稟報。”
陶恭出去了。吳偉才說:“表哥你這樣做,曾侍郎會見怪的。”
“讓他見怪去好了。”左宗棠又細細地審看起石牛來,對老表說,“你看它的下巴是不是還要肥一點才好?”左宗棠邊說邊摸著自己胖胖的下巴,彷彿那頭牛就是以他為原型雕的一樣。
“老爺,曾侍郎在司馬裡口子上下了轎,徒步向這裡走來。”一會兒,陶恭又進來稟報。
“什麼!他下了轎?”左宗棠大出意外。略停片刻,又問,“他穿的什麼衣?官服,還是便衣?隨從有多少人?”
“他沒有穿官服,穿的是一件灰灰的長褂子,也沒有隨從,一個人。”陶恭在陶府當了二十年的差,辦事能幹,觀察事物也仔細。
“沒有看錯?”左宗棠拉長聲調問。
“沒有看錯。”陶恭回答得乾脆。
左宗棠沉吟一會,斷然說:“開啟右邊的側門迎接!”
“季高,四年多不見,你比先前還顯得年輕了!”曾國藩剛從右側門檻進來,一眼看見左宗棠,便搶先打招呼。那笑容的真切,聲調的親熱,彷彿在他們的友誼中從來就沒有過裂痕似的,一如以往的親密無間。
“滌生,是你來了!”對於曾國藩的如此態度,左宗棠頗感意外,連聲說,“書房坐,書房坐。”一邊高喊獻茶,一邊忙將自己手中的舊蒲扇遞過去。
“這麼熱的天氣,你還放駕,難為了!”左宗棠望著曾國藩說。心裡想:四年多不見,他的確是衰老多了。這樣想過後,覺得自己去年對他的肆意攻訐有點過分了。
“昨天下午見過駱中丞後,我就要來看你。駱中丞說你這兩天偶有不適,勸我晚上莫打擾了。”曾國藩輕輕搖著大蒲扇,關切地問,“今天好些了嗎?”
“好多了,明天就去衙門辦事。”
這時,陶恭端來一大盆切好的西瓜。左宗棠招呼曾國藩吃西瓜。曾國藩沒有客套,拿起一塊瓜,大口大口地吃起來。看著曾國藩全無芥蒂的神態,左宗棠心裡隱隱升起一股歉疚,說:“伯父安葬妥帖了嗎?這一年多來,瑣瑣碎碎的事情很多,也沒有給他老人家去磕個頭,真是很對不住。”
“哪裡,哪裡!”曾國藩拿起毛巾擦擦嘴巴,說,“我這次能夠得以為父親辦理身後之事,盡一個做兒子的孝順,全是靠的你賜予呀!”
“這話從何說起?”左宗棠一時不解。
“季高,那一年在水陸洲,不是你一番開導,我早就作一個不忠不孝的罪人死了,哪還有為父親送葬的時候!”
曾國藩的態度極為誠懇真摯。左宗棠見他此時此地,絕口不提自己去年對他的攻訐,反而以感激的心情回憶那夜船艙裡的責罵,不禁大為感動起來。他是個直性情的人,覺得應該表示一點自己的歉意。“滌生,你去年從江西回來,我當時認為有些不妥,說了幾句你不愛聽的話,你不會介意吧!”
“季高,看你說到哪裡去了!我們二十多年的交往,情同骨肉,那幾句話還能記在心裡?況且,你說的都有道理。”曾國藩真誠地說,“就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