姿輕盈,長衫飄飛,在桃花林中糾纏爭鬥,竟好似舞蹈一般。
這般鬥到月上中天,蘇卿玉的氣息已經有了沈重,墨竹也額角冒出汗珠。蘇卿玉緩了步伐,一邊調息一邊溫和道:“墨竹,我原以為你只是巧合遇上了允明孩兒,從此學得無上心法。不想你的武功底子竟是不差,武功路數也和我同承一脈。看來你的授業恩師與我意尼教頗有淵源。”
“我原本就是個與意尼教淵源甚深的人。否則,那一日在天牢中,也不會接受蘇兄弟的託付,為他承下重擔。”
墨竹輕柔地說著,此時他的紫竹傘已經被勁氣削得傘面狼狽,於是索性便將傘面連同傘骨一併捨棄,只留下一支竹柄。
“看樣子,你是真要殺我了。”
蘇卿玉笑了。
他也知道墨竹的紫竹傘內藏了數種武器,對敵之時變幻無窮。其中最可怕的則是竹柄內的無名長劍。這柄劍乃是用西域傳來的技法制作,不同於中原長劍的形態,狹長得與其說是一柄劍,倒不如說是一柄刺。
“我不殺你,只是不想任由你再胡來了。我會廢掉你的武功,讓你有一個地方頤養天年,但是你也不能再幹涉教中事務。”
說話間,纖長的手指拔出了他的劍。
一柄奪目而又鮮少在人前出現的劍。
無名。
出鞘必見血的劍。
蘇卿玉笑了。
“你恨我嗎?”
墨竹沒有說話,只是手指一抖,長劍刺向蘇卿玉的左肩要穴。
蘇卿玉沒有動,他故意任由這柄劍刺進他的肩膀。
血花飛出,蔓紅了長衫。
墨竹將劍拔出,又向右肩刺去。
噗!
還是沒有躲避,站在那裡,一動不動地,任他長劍沒入肩膀。
劍拔出,血也隨之飛濺,墨竹不解地看著他。
“為什麼不避開?我剛剛的兩劍,你明明可以很容易就避開的。”
“因為我若是避開了這兩劍,允明會生氣的。”
淺淺的笑著,肩膀的傷勢讓他無法取出絲帕按住傷口,捏在手中的摺扇,也因此頹然墜地。
“蘇允明已經死了。”
墨竹漠然地回答。
“我知道的,我知道蘇允明已經死了,但是我想,我總該為他做些什麼吧。”
儒雅的人閉上眼,緩步走下臺階。
墨竹不懂他的意思,只是走在他的身後,一地的血,殷紅的血,碎得宛如心一般。
“墨竹,你說的沒錯,我是個感情用事的人。最初的時候,我心心念念想要顛覆天下,因為蕭清,我愛他,我恨他,我要把世間最好的給他,也要把世間最不好的給他。所以,他不負責任的離開以後,我決定讓他的兒子做皇帝,不惜一切代價。”
沈默。
良久。
“……我知道。”
“不,你不知道。或者說,你知道的太少太少,不足以明白全域性。”
蘇卿玉坐了下來,他失血過多,臉龐流出病態的蒼白。
“我開始我的謀劃,我收養了允明,將蕭清的兒子交給和蕭清感情最好的平南王撫養。而後,一步步地謀劃著,我謀劃著,我以為我能將全域性都掌控,卻不知道……又一次地感情用事了!我……我發現我捨不得犧牲允明,縱然從開始的時候我只把他當做棄子。但真要將他捨棄的時候到了,我卻下不了手。”
“……下不了手,於是就設計別人下手?”
蘇卿玉垂下眼簾。
“是的,白翼出現在允明身邊是我的安排。我從一開始就知道白翼搖移不定,他日定會為了榮華富貴出賣允明。但是允明被出賣在我的計劃上是重要一環,是激起意尼教和朝廷對抗的關鍵,不能不走的一步。但我到底下不了手,所以借白翼完成這二步。只是成功的時候,我沒有開心。我很痛苦,我是對的,但我的心告訴我,我做錯了,我不該──我只能一遍遍告訴我自己,讓蕭清的兒子成為皇帝是我一直以來的夢想,我不能否定我近二十年的努力,即使在心裡狠狠的後悔,也必須忍受著!”
這是執著還是病態?
墨竹不知道,那些多餘的感情,與他無關。
“那……你後悔,是因為死在江南的數萬教徒?”
“不,我不為犧牲他們而後悔。他們是激化矛盾的工具,只有這樣的激化矛盾了,教中諸位才會同意我和平南王聯手。我只覺得不該連允明也納入犧牲的名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