婦就是那年來董家為僕,那時他身骨還健壯,董修章家裡人丁少,又出身貧寒,沒有什麼規矩講究。吳泗就是貪這輕省,一直跟著董修章,服侍了二十多年。
他雖有四個兒女,但來董家後,因要隨著董修章四處遊宦,就把兒女寄養在親族家中。後來,妻子死了,兒女也各自成家。六十歲後,精力漸衰,耳朵也有些背了,他曾想辭別董家,去投靠兒女,但兒女們都家境寒窘,一個個推託,都躲著他,他只得又回到董家。
好在董家使慣了他,離不得。尤其小相公,是他夫婦護侍長大,性子敦厚,心地又善,雖然名為主僕,卻始終待他親厚,並曾答應他,一定會好好為他送終。誰知道,董謙竟先他們兩個老人而亡。
得知董謙死訊後,吳泗也如同喪了親骨肉,心腸被鋸子鋸碎了一般。但又得看顧著董修章,不能盡興傷痛。只有夜裡,一個人睡下時,才蒙著被子,連哭了好幾夜,這輩子剩餘的一些老淚,全哭給了董謙。
老相公看來是活不了多久了,我這把又聾又朽的老骨頭,這往後可怎麼辦?
董修章生性吝嗇,除了願在兒子董謙身上花錢外,對其他人,從來都是一個銅錢一個銅錢地計較。這一陣,吳泗原想著董修章已經昏聵,在錢財上恐怕也會疏忽一些。誰知道,他人雖昏,稟性卻絲毫未改。現在家中只有他主僕二人,每日飯食都是吳泗採買烹煮,董修章雖然沒減每天七十五文的定額,卻也一個銅錢都沒有增加。
每日清早,董修章還是照舊規矩,從錢箱中數出一陌錢,交給吳泗買米菜鹽醋。錢箱的鑰匙則牢牢拴在腰間。只是不再像往常,每天的飯菜端上桌後還要細算一遍。
一旦董修章亡故,董家還有些親族,錢財房宅自然都歸那些親族。吳泗則一文都摸不到。
不成,老相公不能死。
他放好掃帚,望了一眼仍舊呆傻的董修章,另取了一把湯匙,快步回到飯桌前,又端起那碗飯,舀了一勺,發狠般勸道:“老相公,張嘴!”
董修章木然搖了搖頭,他提高了聲量:“張嘴!吃!你若不吃,小相公在地下也難安生!”
“那不是謙兒,我謙兒沒死!”董修章忽然翻起眼皮,眼裡射出火來,一掌把那碗飯打飛到牆上。
瓣兒見姚禾如約站在巷口的柳樹下,安靜等著,不由得綻開了笑意。
她這樣每天拋頭露臉到處亂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