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示拒絕。這是一樁已經談妥了的買賣,一件非常簡單的事。
當然.維克多也不會提出異議。
現在他已經被人從床上攙起來,用大輪椅把他推到窗前。
他在安靜的醫務室裡,和科拉麗單獨相處。
維克多非常高興。
他感謝他生的這場病,感謝南維爾美人號的出售,甚至感謝世上所有的出售和所有的疾病。
“你還記得嗎,科拉麗,在我掌舵的時候,你總是帶著你的針線活兒坐到我身邊?”
科拉麗記得是那麼清楚,以致她羞紅了臉,垂下了眼睛,他們兩個人都感到了難為情。
現在,他已經不再是那個跨坐在舵柄上腳還觸不到上甲板、戴紅貝雷帽的小傢伙了。
而她呢,當早上她來脫下披肩擱在床上時,看上去已是一個真正的妙齡女郎了,她那包裹在袖子裡的胳膊是那麼豐滿,她的身材是那麼苗條。
“再來早些,科拉麗,儘可能待得晚些。”
緊挨著窗子,在窗簾的遮擋下,兩個人面對面地吃中飯和晚飯,這有多麼愉快啊!
他們回憶起童年,坐在床邊用同一根勺子喝麵包湯的童年。
啊!童年的回憶啊!
他們像關在籠中的鳥兒一樣在學校的醫務室裡飛來飛去。他們在每一個窗簾角落裡築巢,因為每天早上都會有新的鳥兒破殼而出,比翼雙飛。
說真的,聽到這些回憶,人們會以為他們是一對上了八十歲的老人,正在回憶那些遙遠的過去。
難道就沒有一個可能也非常有趣的未來嗎?
不錯,是有一個未來,他們常常想起它,但他們還從來沒有談起過它。
但是,進行交談並不一定非得用說話不可。有時候,握手和脈脈含情的眼神比談話還要意味深長。
維克多和科拉麗整天都在用這種語言交談。
很可能就是因為這個緣故,他們常常長時間默不作聲。
也就是因為這個緣故,日子過得是如此之快,以致一個月的時間好像連一點響聲都沒聽見,就悄悄地流逝了。
也就是因為這個緣故,醫生不得不豎起他的灰白頭髮,把病人攆出了醫務室。
正好這時候,莫冉德爾老爹出遠門回來了。
他看見所有的人都聚在家裡。可憐的路瓦小心翼翼地問他:
“嗯!那邊的人要我嗎?……”
莫冉德爾忍不住笑了。
“他們不要你,我的老兄!……
“不過,他們要的是一條新船的船主。他們對我送給他們的禮物,表示了感謝。”
他們是誰?
路瓦老爹如此高興,他甚至沒有問是誰。
所有的人在一無所知的情況下一起動身到克拉姆西去。
等到了運河邊上,有怎樣的快樂在等待著他們!
克拉姆西的碼頭上,有一條渾身掛滿了彩旗的、嶄新華麗的船,在綠樹叢中它那上過漆的桅杆高高聳立。
這時候正在進行最後一道工序,把它擦亮。標明船名的艉柱用一塊灰布遮住。
所有的人異口同聲地喊道:
“啊!多漂亮的船啊!”
路瓦簡直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激動不已,眼皮好像有針在扎,嘴咧得有一尺寬,耳環搖得快斷開了。
“太漂亮了!
“我無論如何也不敢駕駛像這樣的一條船。這不是用來航行的。應該把它用玻璃罩子罩起來。”
莫冉德爾用盡力氣把他推到駕駛臺上,阿奇帕若在那兒向他們招手。
怎麼?
阿奇帕若也被修理過了?
修過,補過,填充過,面目一新。
他拿著一根全新的撓鉤,裝了一條全新的假肢。這是老闆的恩賜,老闆顯然是一個講究體面的精明人。
還是再看看吧:
上甲板的木板打過蠟,四周圍著欄杆。還有一張供歇息用的長凳,甚至還有一個可以遮擋風雨的天篷。
貨艙能容納是從前兩倍的貨物。
還有船艙!……啊!船艙!
“三間臥室!”
“一間廚房!”
“許多鏡子!”
路瓦把莫冉德爾拉到甲板上。
他激動得無法冷靜下來,身子像他的耳環一樣抖個不停。
他結結巴巴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