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自然知道這樁婚事簡直是綺年做夢都別想攀得上的親事,可是到底是女人,仍舊忍不住道:“老爺只想著這親事好,怎麼不想想,郡王世子身子不好,後宅裡又多的是侍妾通房,綺兒才十六歲,這――”
吳若釗也不由得嘆了口氣:“夫人哪,若非世子有這些短處,郡王又怎麼可能挑中綺兒做世子妃?如今郡王妃親自登門,還帶著東陽侯夫人做大媒,若是咱們拒絕了,一則,綺兒日後還怎麼找婆家?蘇家剛剛――如今郡王府都不嫁,日後還有誰敢上門求娶?豈不被人笑話?二則,郡王府求親被拒,你讓郡王的臉面何存?東陽侯的臉面又放在哪裡?別忘記了,東陽侯府可是已經定下了雪兒做媳婦!這是兩重臉面!”
“我,我只覺得綺兒可憐……原想著給她找門妥當的親事,家風清白,妯娌和善,人口簡單,嫁過去就舒舒服服過日子,可這郡王府……”
“唉!”吳若釗一聲長嘆,“夫人哪,你難道還沒有看得清楚?今日這親事,我們是隻能答應的。從來人家議親,必得事先遞個話兒,雙方差不多了才好請媒人上門,哪有如郡王府這樣,直接帶著大媒就來送庚帖的呢?那是郡王府料著我們非答應不可的!若我們不答應,就是當面掃郡王府的臉,結結實實的得罪人!郡王府倒想看看,我們敢不敢得罪他們呢。”
吳若釗寫著庚帖,李氏不由得便將香薰球的事說了。吳若釗變了臉色,冷笑道:“好好好,到了此時竟還想著偷樑換柱!只是那香薰球如何會到世子手中?若是私相授受――”
“綺兒如何會做這種事!”李氏立時反駁,“她平日裡出門都是有數的,何況阮家那香薰球還不是章哥兒偷出去的?只怕世子手中這隻也是另有原因。”
“這倒也是。”吳若釗唰唰幾筆寫好庚帖,“且將此事定下來,你再細細問過綺兒便是。”
送走郡王妃,李氏匆匆就去了蜀素閣。
綺年正在窗前寫字。這幾天她也一直憋著一口氣,有時甚至想要不要同意周立年說的,兄妹兩人乾脆回成都去算了。但想想這事與吳若釗夫婦全不相干,若這樣走了,豈不是在埋怨舅舅舅母?
喬連章已經被遷到外院去了,顏氏大鬧,還裝了病,吳若釗咬著牙就是不肯改主意。喬連波到蘭亭院外跪著哭,被李氏派了丫鬟送回了松鶴堂。綺年真覺得好笑,喬連章做出這樣的事,吳若釗不過是把他遷到外院,顏氏就好像吳若釗要掐死她外孫一樣地鬧。說起來,男孩子大了本就不該住在內院,吳若釗不過是按規矩做事,根本對喬連章還沒打沒罵哪。
這一股火發不出來,憋得綺年這幾天嗓子裡生了一片燎泡,疼得粥湯都不好往下嚥,只能悶著頭寫字想要靜靜心。
“舅太太來了。”如鸝打起簾子把李氏讓進門。李氏一見綺年眼睛下面的兩塊深青就不由得心疼:“委屈我的兒了。”
“舅母快坐。”綺年看李氏嘴唇周圍也是一小圈兒火泡,哪還能說什麼呢。
李氏也不坐下,直接拉了綺年的手:“我的兒,你那香薰球如今可是一對兒都在手裡?”
綺年心裡咯噔一跳:“去年燈節那一場大亂擠丟了一隻,因此才把剩下的一隻裹在披風裡不再用了。舅母怎問這個?”
李氏這下徹底放下了心:“我的兒,果然人在做天在看,老天爺是有眼睛的。你那一隻香薰球,你道是被什麼人得了去?是郡王府的世子!方才郡王妃過來,是替世子提親的,要娶你做正妃呢!”
既然寫了庚帖,郡王府又是這個態度,那麼合八字基本上也就是走個過場,這親事等於已是定下來了。李氏也不能久坐,還要去準備各種定親成親需用的東西呢,說了今日的事也就匆匆走了。
這裡蜀素閣上下都沸騰了。如鸝激動得哭了起來,在屋子裡轉來轉去只道菩薩有眼,如燕是知道內情的,更忍不住合掌沖天拜了拜,又笑道:“得給楊嬤嬤送個信去。”
如鵑過年在家裡生了個女兒,綺年就叫楊嬤嬤回去看著她坐月子了。只因外頭有這些傳聞,如鵑這月子也坐得極不安生,如今有了好訊息,倒確是該去告訴一聲。正要派人去送信,外頭珊瑚進來說:“表少爺來了。”在蜀素閣裡,稱表少爺而不加姓氏的,就是周立年了。
“請哥哥進來。”周立年是過繼來的,平日裡極避嫌的,若無事絕不進內宅。來了這些日子,也就是前些天松鶴堂弄了一出李代桃僵的把戲,他才時常過來與綺年說說話,聊做安慰。今日是聽了吳家的僕役說了王府求親的事,這才忙忙過來。
“妹妹,這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