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神的?鬼的?還是什麼人的?
他們心中滿是疑問,卻不敢貿然開口,去問那下跪的人。
而敢於開口的,偏偏頭腦簡單,只是掃過周圍環境確認沒有危險,便將那所有怪異的物事全無疑惑地接受下來了。
幾人就在這破敗祠堂中沉寂下來,靜悄悄地只看甘為霖跪在那兒,不知前路在何處。
甘為霖跪著,卻沒有磕頭,盯著那牌位看了一會兒,便抖著膝上的灰塵站了起來。谷靖書早已左右看清,確定周圍絕不可能有谷雲起的藏身之處,心裡正是火燒火燎的焦急,躊躇這一陣已忍到極限,見他起身,乾脆一咬牙自己挺身而出,道:“前輩,您到這裡來做什麼?我叔叔他……他又在哪裡?”
他後一句話說出,自己也知道不對,甘為霖並不知道谷雲起在哪裡,然而他們這些人中,只甘為霖對天門看來頗為熟悉,便是推斷也要比他們準確十倍了。
甘為霖也沒有答他,自顧踏前幾步,走到那香案之前,一伸手將那銅鼎樣的小香爐拿起來,隨手遞到身後,道:“拿著。”
最聽話的自然是谷靖書,趕忙雙手去捧,未料那香爐竟是沈甸甸的頗有分量,直將他雙手壓的一墜,好容易才沒跌落地上。甘為霖已將香案移開,不知何時竟將那塊牌位操在手中,所對著的卻是那面山石牆壁。
那面石壁鑿得十分平整,但高處想必是搭起架子修整的,因此仍留著一兩行的排列整齊的孔洞,有些甚或形成一道一指寬的縫隙。
甘為霖持著那塊牌位,將之當做利劍也似對著石壁中央一道縫隙,輕輕鬆鬆便插了進去。南宮家三兄弟都瞠目驚奇地看著他的舉動,谷靖書抱著那銅香爐才一抬頭,便見他將牌位朝石縫中插去。他只當那牌位乃是木製,這一下怕不折斷毀壞,不由又一聲:“前輩!”話音未落,那牌位就已嵌入石縫之中,連石屑也沒擦下來半片。
他們所站著的地面同時一陣輕微震動,似有一聲悶雷從腳下滾過般,甘為霖縱身後退,剛才放置香案的地方上下浮動,呈現四條明顯裂縫,割裂出一米見方的一塊岩石。那塊岩石向上拱起半寸,抖開那些填塞縫隙的綿密泥塵,再一寸寸地往下凹陷進去。
那原來是一個機關,谷靖書看得有些目瞪口呆。他在南宮家的藏劍閣中見識過的,只是此處那開關與機關入口,原都是取自山岩本身,渾然一體,比南宮家的那個密室又隱蔽了許多。南宮瑋卻是恍然大悟的樣子,同時不由興奮起來,不知這機關之下隱藏的到底是怎樣寶貴的秘密。
那沈下去的岩石自作了第一級階梯,甘為霖一步踏上去,很快便走下了臺階。
他雖沒招呼,剩下的幾個又哪會不知道要跟上去,當下急忙跑過去,谷靖書抱著銅爐在前,南宮瑋護著南宮琛在後,一個接一個魚貫而入。
臺階下是一條寬敞的通道,兩旁拳頭大的扇貝作盞,鴿蛋大的明珠為燈,映照著一色白玉鋪地,金粉雕飾的通道,直晃得谷靖書花了眼睛。他看見甘為霖的身影消失在十幾米遠的石門處,來不及消化眼前華美的景象,急匆匆地追了上去。南宮珏心無旁騖,輕飄飄地綴在他身旁,忽左忽右的,那多半是覺著這些珍珠不亞於留在南宮家的那串“二十四橋明月夜”,收集起來倒可用作私房情趣物品。南宮瑋則更為興奮,與南宮琛低聲道:“此處看來果為天門藏寶之處,等下與父親會合,恐怕有變,隨時準備監視著那甘為霖的舉動。”
他們跟著谷靖書走進新一重石門,抬眼一望,不由一陣錯愕。
門內那座石室確然恢弘寬闊,佈置得也極為華麗,然而最引人注目的卻是迎面放著的一排排寫著名字的牌位,以及牌位下陳設的玉馬金車等殯葬儀仗。
這原來是天門拜祭先祖的地方。
谷靖書一進門就是一陣頭暈。他眼力不差,一眼望見這麼多谷氏前輩的靈位在此,那心裡便直犯怵,連同著腿肚子打哆嗦,幾乎挪不動步子。
甘為霖卻偏偏叫他:“靖書,過來,跪下。”
這是要當著祖宗的面數落自己的不是麼?谷靖書哆哆嗦嗦地一步步往他指著的地方挪,明知自己怠慢先祖也是有罪,只是心裡太過沉重,怎也邁不開步子,一到甘為霖指著的蒲團前,便雙膝發軟地跌跪在其上,渾身骨頭都駭得痠軟了,差點連懷裡的銅鼎也跟著跌落出來。
南宮珏許久沒說話,大約是寂寞了,忍不住又跟甘為霖抬槓道:“不準指使靖書!”
話雖如此,谷靖書那麼聽話,他卻也沒法阻止了,只好眼睜睜看著谷靖書孤零零地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