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還是這支大軍的統帥,但扎倫比已經不再信任漢人。
“無論如何,我們要突破那道防線!”張存仁擺手示意扎倫比把尖刀收起來,“否則我們只能死在這裡。”
刀入鞘,扎倫比冷笑道:“你是漢人,你不用死!”他說的是氣話,但見到了今天那場面後,他很恐懼。這裡四周都是漢人,明軍是漢人,清兵也是漢人,只有他率領三千女真人。
山裡的夜晚很安靜,張存仁徹夜難眠。
……
……
同樣難眠的還有翟哲。
連續炮擊兩日,於潛城內找不到一座完整的屋子。今日清虜開始攻擊北山,讓他心中不安。他對楊守壯終究沒那麼放心。白日清虜攻城時的表現,表明這已是最後的瘋狂。大批女真人不惜代價殺上城頭,而不再是像之前那樣督漢人上陣。
姚啟聖前來稟告物資儲備戰況:“城內的糧食還能維持六天,火器已消耗了七成。”
他首次出現在戰場,能如此沉穩,讓翟哲很滿意。
“你是紹興人?”
姚啟聖心中一喜,翟哲既然問到他的身份了,說明自己的表現已被他看中。
“正是!”
他偷眼看翟哲,見後面再沒有話了,請命告退。大將軍只要記住他了,終有能被重用的一天。
此次平虜將軍開府,寧紹等地有些舉人還不屑於****,他聽說了這個訊息簡直欣喜若狂。大將軍召集幕僚,名義上不是開科取士,在他看來實際上比開科取士更難得。翟哲雖然低調,但他在身在紹興,何曾看不出來朝政如何執行。所謂的內閣不過是個空架子,一個縣令乃至一個守備的的任命都離不開平虜將軍府的首肯。
更關鍵的是,他從固若金湯的杭州城看出,清虜在江南已是輕弩之末不能穿魯篙。這是平虜將軍首次開府,若能被徵召,日後能當上開國功臣也未必。
姚啟聖看的很遠,遠到翟哲無法想象。
真正的聰明人誰還把大明當回事,福建的田賦全落在鄭芝龍的手裡,寧紹的田賦歸翟哲。朝廷收不到銀子,只不過是這些軍鎮還需要的招牌。
姚啟聖很看好翟哲。都是獨攬大權,福建的官紳與鄭芝龍水火不容,逼走黃道周,割掉何楷的鼻子。寧紹的官紳都把平虜將軍當做救星,百姓老老實實上繳了糧食,個個還在讚不絕口。
就是姚啟聖自己,面對翟哲時也覺得如沐春風,那是一種出自心底的平視。
他能想象,若是明軍收復了江南,翟哲的聲望將達到何種程度。魯王還如何能駕馭這個臣子?
一個沒有野心的青年不是好青年,一個只有野心沒有眼光的青年也不是好青年,姚啟聖想當個好青年。
人這一輩子,面臨著很多選擇,每次選擇都是賭博,像這樣的機會千載難逢。
亥時過去,炮聲又起。
姚啟聖冒炮火調遣民夫加固城門前的防禦牆,把堆積如山的柴木和桐油搬運到防禦牆後。
這**有很多人睡不著覺。
博洛初始向多鐸承諾一日攻下於潛,眼下已經過了五日,仍然寸步未近。
他感覺鋒利鍘刀正在逼近自己的脖子,江南的戰局若是被逆轉了,他自知難逃一死。攝政王多爾袞不會把自己的兄弟多鐸怎麼樣,這個罪名唯有他承擔。
圍攻杭州數月不下,尚有情可原,但要是張存仁的兩萬多兵折損在浙西,江南將人心躁動,事情會更加不可收拾。
多鐸也承擔不了這個責任,所以他在得到確定的訊息前,決定再搏一把。
杭州城下兩萬女真甲士攜帶五十門最大的鐵炮連夜西進。
第436章 卷殘雲(三)(文字)
再沸騰的戰場也無法澆熱逢勤的心,如果說左若是激情的天火,他就是冰冷的海水。
無論這場戰役多麼重要,他都會採用最省力的辦法奪取勝利。
他騎在一片高頭大馬上,健壯的戰馬與他瘦小的身軀形成鮮明對比,顯得有些滑稽可笑,但沒人敢笑他。杭州守城兩個半月,鑄就了他在軍中的威名,就連陳子龍見到他也要客氣三分。
逢勤之所以選擇這樣一匹戰馬,原因很簡單,因為在更高的馬上,他能看得更遠,千里鏡是他的最愛,幾十裡的戰場一覽無餘。
“中軍左傾,支援李志安部,命其阻斷清虜向炮兵陣地的救兵!”
“右軍三千率民夫及炮手上炮兵陣地,招納降兵!”
他毫不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