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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5部分

雜亂的銃聲響在一百步,甚至幾十步外,山民們靈活的跳躍在樹林間和灌木叢裡,只需看那些身影就知道,在這裡別想追上他們。扎倫比很擔心,擔心自己下一刻會被擊中,他穿了兩重盔甲,但他親眼看見穿了三重盔甲的親兵被一顆比綠豆大不了多少的鉛子擊中左胸,倒下後再也沒站起來。

鳥銃確實不是那麼精準,但對被擠在山道中像個麵糰似的清虜,山民們甚至無需瞄準。擊中腦袋和擊中胸口沒什麼區別,哪怕鉛子飛行的曲線再詭異,射中膝蓋也能讓銃手們滿意。

銃手們首次不成佇列出現在戰場,這裡的地形讓他們無法集中火力,但從持續了兩刻鐘的激戰來看,效果並不差。

“咚咚咚!”山頂傳來鼓聲。

不像巨炮聲那麼爆裂刺耳,鼓聲很有節奏,聽在耳朵裡就像是一首曲子,一首威武雄壯的曲子,一首蕩氣迴腸的曲子。(百度搜尋更新最快最穩定)

左若站在巨鼓邊,揹著雙手。

山民們像是突然被注入了雞血,“嗷嗷”叫的碾壓。三個月前,他們只與白頭軍那樣孱弱的對手交戰過。三個月後,他們以為,傳聞中青面獠牙的女真人不過如此。

“撤,撤!”扎倫比撐不住了。

紛飛的鉛子像一根根鐵釘鑿在的堅硬的磐石,他組織的防線被兩側密林裡的鳥銃手一點點敲散。派去驅趕銃手計程車卒被荊棘掛住雙腿,眼睜睜看明軍在三四十步外掉頭,用黑洞洞的鳥銃對準自己。

左若目送清虜逃竄,神情如古井無波。沒有比這裡還適合的戰場了,他麾下計程車卒從小就生長在這裡。

明軍緊追不捨,直到潰兵與清虜接應的兵馬彙集,雙方又僵持了片刻,他們聽見山頂的鼓聲變換了節奏,才大搖大擺的撤去。山道中留下了兩百多具女真人的屍首,他們甚至不屑剝取那些閃亮著黑色光澤的甲衣。

因為大人告訴過他們,那些終將都是他們的。

這是一場下馬威般的戰鬥,一直到午後,清虜才再次出現在山道中。

扎倫比命漢人打先鋒,自己率女真人在後壓陣,這裡地形狹窄,漢卒沒有逃竄和後撤的道路,除了拼死一戰,他們別無選擇。兵丁畏畏縮縮,走到兩山之間時自然停下腳步,等候了半天也沒見到山上的明軍攻下來。

左若還是站在那面大鼓前,他也在等待,等待三千清虜過山道。

女真人和漢人在他眼裡沒什麼區別,但攻擊女真人和漢人很有區別。因為漢人可以歸降,但女真人絕無可能嚮明軍投降。

漢卒在猶豫中穿過山道,腳步越來越快,恨不得插翅飛出這片山區。

兩邊的叢林幽暗,風拂過草叢沙沙作響,不知是受驚的野獸,還是埋伏的敵軍。(百度搜尋更新最快最穩定)

原本在後壓陣的女真人出現在山道中。

“轟!”

一聲巨響,聲音很熟悉。

瞬間,扎倫比的心臟像是被針刺般的疼痛。

“鐵炮,明軍在這裡佈置了鐵炮!”他發出絕望的嘶吼。兩側山頂的鐵炮不多,轟出的鐵球也不大,但足矣封鎖住狹窄的山道。這些原是寧波府和紹興府的城防炮,都被拆卸下來搬運到這裡。翟哲沒有多鐸那樣的氣勢,在杭州城下佈置了兩百多門大炮,但好鋼要用在刀刃上。

山民們呼嘯而下,俯攻清軍,截斷道路後,團團包圍住先過山道的三千清兵。

明軍的呼喊讓女真人腳底發軟,“漢人,投降不殺!”

就在扎倫比的眼前,他看見自己最信任的包衣奴才拔刀捅進一個監軍女真人的肚子,然後抽出血淋淋的尖刀,跪倒在明軍的將軍面前。有些人總能即使找準正確的方向,這些人雖然無恥,但多半會活的不錯。

“漢狗,爾敢?”他一句話沒罵完,被潰兵席捲向來時的山道中退去。

左若冷聲下令:“擂鼓追擊!”他絕不會放過任何一個摧毀對手信心的機會,成為他的對手,要麼把他擊敗,否則會被他折磨的夜夜夢魘。

又到天黑時。

昌化城頭,張存仁目送方國安退兵。他正準備回縣衙,轉首時看見東邊的山道中出現一列歪歪斜斜的旗幟。

二十幾裡的山路不遠,昨夜出城的大軍又退了回來。

“我們被困住了!”扎倫比無法用言語形容自己的恐懼,衝入府衙單刀指向張存仁,“是你把我們帶到了這裡,是你把我們帶入了絕地。”

張存仁冷冷的看著他,說:“我們還有三天的糧食。”